新上任的經理一有時間總願意來我們技術科,先是了解工作,再是指導工作,最後就是社會新聞,柴米油鹽,芝麻穀子的閑聊。一開始,我很高興,圍前圍后地獻殷勤,一臉討好的表情,想方設法表現自己。可漸漸地我看出了門道,經理說話時,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往琴姐臉上瞟,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經理的眼神會光芒一閃,琴姐也會意地微微一笑,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顯得越發嫵媚,楚楚動人。
說起琴姐,大概是紅顏薄命吧,她丈夫兩年前死於車禍,一個人帶着女兒生活。我曾多次勸她再組建一個家,可她總是唉聲嘆氣,說找一個比她原來丈夫強的人真的很難。
技術科和實驗室一個樓層,就我和琴姐兩個人,我們年齡相仿,處得非常融洽。可看到經理看她那火辣的眼神,我心裡不由地隱隱泛起醋意。可醋歸醋,我還是很為他們着想,也很知趣。再後來經理一來,我總是閑聊幾句后,推說有活要做,一個人躲進了實驗室。
躲在實驗室,可我耳朵卻時刻處於高度警覺狀態,不自覺地為他們義務放起哨來。只要一聽到樓梯響起腳步聲,有人往我們技術科來時,我會搶先來到辦公室門前,先弄出點響動,稍停幾秒后再慢慢推開門。這樣,外人一來,總是看到我們三人在一起研究新產品開發等事項,顯得特別正常。
我的機靈,換來了經理讚許的目光。隨之而來,又為我加了薪水,我知道,加的錢等於我站崗放哨的辛苦費,時間一久,連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琴姐還是為了討好經理?
經理和琴姐的感情日益升溫,但很隱密,也就我知道他們之間的曖昧。琴姐也不避諱我,她說像經理這樣的男人才是她這一生的所求,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經理。我替琴姐高興,高興她終於找到一個自己所愛的人,但又隱隱為她擔憂,經理畢竟是有妻室的人,他能給琴姐幸福嗎?
經理和琴姐都很感激我,把我當成了貼己人,他們甚至連約會的地點都不背着我,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不安。他們幽會的時候,我心裡卻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心裡暗暗為他們祈禱,可別出什麼意外呀!若是讓經理的老婆撞上,他們還不得懷疑是我告的密呀!
我有點神經兮兮的了,生怕他們出什麼意外,經常偷着去為他們站崗放哨。有時,我也覺得我這樣做有點不道德。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為了討好上司,我卻在幫着破壞一個家庭呀。可當我見過經理的老婆后,我心裡釋然了。
那天,琴姐急三火四地打電話讓我趕緊過去。原來是他們在酒店約會時被經理的老婆撞上了。她不依不饒,大有不攪個天翻地覆決不罷休的架式。琴姐是讓我過去救急的。我一見經理的老婆,這真是冤家路窄,她叫初紅,是我老公的初戀情人。結婚這麼多年了,逢年過節,老公還經常收到她問候的短信,為此,我醋意大發,還和老公吵過架呢!一見是這個臭女人,我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恨意,巴不得經理把她踹了才好呢!
面對鬧得不可開交的場面,我靈機一動,指着初紅的鼻子就罵開了,說她勾引我的老公,還有臉在這指手畫腳地教訓別人。初紅捉賊反被當賊捉,她一下子蒙了,氣得臉色煞白,嘴唇都哆嗦了,哭着跑出了酒店……
終於瓜熟蒂落,經理和初紅離了婚,堂而皇之地和琴姐走到了一起。參加完他們的婚禮后,我長舒一口氣,我當燈泡的日子該結束了。抬頭看,今夜花好月圓,但願他們百年好合!
我腳步輕快,哼着小曲往家走着,酒喝得有點多,眼神有些迷離,在霓虹燈閃爍的步行街上,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在我眼前一閃,進了一家“情未了”咖啡屋。我心裡驟然一緊,醉意全無,緊走幾步跟了進去。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一向文靜斯文的老公也會到這種地方,我心裡頓時湧上一種被欺騙的感覺,眼瞅着他進了一間包房,我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腳踹開了包間的房門,氣勢洶洶地站在了門口。
房間里老公正與一個女人擁吻,被我弄了個猝不及防。他們同時把目光轉向了我,我頓時大吃一驚,眼前的女人正是我們經理的前妻——初紅,我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大張着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
老公顯得異常鎮靜,他故意把初紅往懷裡摟了摟,用一種不屑一顧的眼神看着我,冷冷地說道:“既然讓你看到了,那就明說了吧,反正這也是早晚的事了,初紅才是我一生的最愛,她離婚了,我再也不能錯過機會了,我要和你離婚,娶她!”
老公還說了些什麼,我都聽不清了,眼前只是不停地交替出現着經理,琴姐,老公,初紅的面孔。我不禁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