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實強36歲那年當上市教育局常務副局長,在這個位置上他一干就是9年,沒有陞官也沒有降職。而這9年間,局長卻調進調出換了三茬。為此,很多人搖頭嘆息:曾實強這人很有才幹,就是太不會跑官了,要不局長早就當上了。
眼看教育局第三任局長又調走了,新局長卻遲遲沒有調來,局長寶座空了好幾個月。有人悄悄對曾實強說:你到上面跑跑去吧,這回也該輪到你“轉正”了,說不定書記也是這個意思,只是等着你出手呢!別傻了,該出手時就出手。曾實強聽了,笑了笑,不置一詞。
可這些話傳到曾實強妻子肖月花的耳朵里,肖月花坐不住了。那天晚上,她對曾實強說:“老曾,論資格你也該當局長了。可人家都說人事安排是市委書記一手抓,要陞官非得向他打點一下不可。看來,我們也只能入鄉隨俗了。”
曾實強一臉愕然:“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
肖月花說:“我看乾脆給書記送兩萬元錢。”
曾實強一聽,怒斥道:“放屁!這不明擺着是行賄買官嗎 不行!”
第二天晚上,肖月花對曾實強乞求道:“我們給書記送根拐杖,好不好 ”
曾實強問:“多少錢一根 ”
肖月花回答說:“96元一根。”
曾實強想了想,說:“這還差不多。”
第三天晚上,曾實強把妻子買來的拐杖送給了市委書記。剛回到家裡,肖月花就喜滋滋地對他說:“這回你正局長當定了。”
曾實強笑了笑說:“一根拐杖難道有這麼神奇 ”
肖月花詭秘地說:“這是一根魔力無窮的魔棍哩!”
拐杖送出去三天後,令肖月花萬萬想不到的是,教育局新局長到任了,而曾實強還是當他的常務副局長。肖月花氣得在家裡直跺腳,罵市委書記是只黑了心肺的狼,吃人肉喝人血,眼都不眨。
曾實強在一旁笑着說:“這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吃虧了吧!”
兩個月後,市委書記東窗事發,被檢察院逮捕了。不久,他招供出一串長長的行賄人名單。除曾實強外,全市處級、副處級幹部幾乎人人榜上有名。新任教育局局長也因行賄榜上有他的大名被停了職。肖月花知道這個消息后,戰戰兢兢地對曾實強說:“他不會把我們送拐杖的事也交代出來吧 ”
曾實強說:“讓他交代吧!區區幾十元一根的拐杖,對我有什麼影響 ”
“可……”肖月花欲言又止。
不久,曾實強被提拔為市教育局局長。當曾實強把這個消息告訴肖月花時,肖月花反倒哭了起來,她泣不成聲地說:“我真後悔給他送那根拐杖呀!我真擔心它影響你的前程……”曾實強在一旁笑了:“當初你不是說,那是一根魔力無窮的魔棍,能助我登上局長寶座嗎 今天怎麼又擔心它影響我的前程呢 ”
“老曾啦,我在拐杖里……”肖月花的話說了一半又咽了下去。
四個月後,原市委書記因貪污受賄數額巨大,被處以極刑。肖月花心裡的一塊石頭算是落地了。她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
又過了半年,在市人大會上,曾實強高票當選為副市長。由於他在所有當選的副市長中的得票最高,他理所當然地擔任了常務副市長,而原來的常務副市長鄒副市長只好屈居他之後。這時,肖月花笑得更燦爛了。
人大會後不久,市有關部門決定舉辦“原市委書記受賄物品拍賣會”。消息一出,肖月花的臉上又布滿了陰雲……
拍賣會那天,肖月花早早地來到了拍賣現場。曾實強作為市裡的主要領導成員也出席了這次拍賣會。
拍賣會上,錘聲不斷,一件又一件受賄物品順利成交。當拍賣到那根拐杖時,拍賣師說:“這根拐杖是曾市長擔任教育局副局長時送給原書記的禮物,價值只有96元。很顯然,這並不能算作賄品。但因為法院判決沒收原書記所有財產,所以,這根拐杖也放到了拍賣現場。它的底價是100元。有誰想要,請舉牌。”
肖月花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牌。稍頃,又有十幾個人舉起了牌。於是,拍賣師不斷抬高價格。500元,搶;1000元,爭;2000元,互不相讓……價格一路攀升到2萬元,大家猶豫了。肖月花一咬牙,高舉牌子,要!
肖月花為什麼要出2萬元高價買一根價值96元的拐杖呢 原來,這是一根空心拐杖。
她讓丈夫送出去前,偷偷地在裡面藏了2萬元錢。她想,拐杖送出去后,丈夫並沒有被提拔,可見受賄者並沒有發現裡面的秘密,錢八成還沒有被取出來。因此自己以2萬元把它買下來並不虧本;更重要的是,如果讓這根拐杖落入別人手裡,其中的秘密讓別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當,2萬元一次;當,2萬元兩次。當拍賣師正準備落下第三錘時,“2萬5千!”鄒副市長舉起牌高喊一聲。這時,肖月花愣住了,她身上只帶了2萬元錢。
當!當!當!三錘音落,鄒副市長成了拐杖的最後得主。鄒副市長又為何要花2萬5千元買下這根價值不到100元的拐杖呢 原來他看到肖月花出這麼高的價搶這根拐杖,猜想拐杖裡面一定藏有價值不菲的寶貝還沒有被受賄人發現。自己花2萬5把它買下來,一來物有所值,二來當眾抓到了曾實強行賄的把柄,憑此即可把他拉下馬來,自己便能官復原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舉牌競買。
鄒副市長拿到拐杖后,走到曾實強身邊,說:“曾市長,請問您夫人為何要花2萬元高價競買這根拐杖呢 ”
曾實強反問道:“鄒副市長又為何要花2萬5千元買下這根拐杖呢 ”
鄒市長打着哈哈說:“哈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根空心拐杖,它裡面一定藏有文章,我想把這篇文章公之於世!”說完,他一用力,把拐杖折成了兩截。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那根拐杖,只見裡面露出一卷白紙。鄒市長把紙展開,傻眼了。原來紙上寫着一首打油詩:
小小拐杖禮雖輕,助你直腰自由行。
花花票子禮萬能,當心花眼入陷阱。
曾實強在一旁笑了,說:“鄒市長,您花2萬5買了篇什麼文章 讀給同志們聽聽。”
鄒市長吃了啞巴虧,面對曾實強的問話,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曾實強拿過鄒市長手中的紙條,大聲朗讀起那首打油詩來。末了,他說:“這就是我送給前任書記的禮物。這也就是鄒市長花2萬5千元買下來的‘文章’。”
頓時,全場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從拍賣會場回到家后,肖月花囁嚅着對曾實強說:“黑心書記出事後,我一直擔心那根拐杖會斷送你的前程,現在,我總算放心了。”
曾實強語重心長地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看,要是我當時沒把裡面掏空就送出去了,即使受賄人沒有發現,沒把我列入行賄榜,今天這一關也逃不過呀。”肖月花羞愧地說:“是啊,我也一直後悔着呢!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這種蠢事拖你的後腿了。”
曾實強說:“這件事你也不要老放在心上了。我還得替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感謝你呢!那時,他考上了名牌大學,可家裡窮,但是這2萬元一下子就解決了他四年的學費,幫了這個孩子不小的忙。哈哈,你看這2萬元就是送對地方了。其實,你尾巴還沒翹,我就知道你要拉屎。”
肖月花聽了,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