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慶生在外地打工半年多,掙了近一萬多塊錢。工錢一拿到手,江慶生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江慶生衣兜里揣着鈔票,逛到商廈,給媳婦小琴買了一件粉紅色的上衣,一條淺白色的西褲,又買了條大紅色的紗巾。他想,小琴再也不會說他男人長了個女人像,窩窩囊囊地掙不回錢來。
江慶生一看離上火車的時間還早,便直接來到了川江岸邊。小琴有個愛好,喜歡收集鵝卵石。江慶生髮現川江岸邊鵝卵石特別多,所以,他早就有個想法,等回家的時候,一定要給小琴撿幾塊像樣的石頭帶回去。
可等江慶生來到江邊一看,傻眼了,由於前幾天下了幾場大雨,岸邊的石灘都已經淹沒在水中。江慶生順着江邊,往上遊走去,邊走邊留意水淺石出的地方。突然,他發現前面不遠處靠岸邊的水裡,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時沉時浮。幾步上前,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隨水漂動,看樣子像是從上游衝下來的。
江慶生氣喘吁吁地將女子抱上了岸,伸手試了試那女子的脈搏,謝天謝地,她還活着,眼下只是昏了過去,得趕緊送她上醫院。江慶生愁了,這女子一絲不掛,背不得抱不得。
江慶生急忙解下身上的背包,把他給小琴買的衣服拿出來,準備給這女子穿上。可剛想往她身上套,江慶生又猶豫了。這個女子一旦醒來,發現是個大男人救了她,而且她又是赤身裸體的,如果是個未婚女子,心裡上能否承受得了呀?
江慶生略一思索,手腳麻利地脫下自己的外衣,穿在了女子身上。把給小琴買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把紅紗巾往頭上一包,完全是一個女人的打扮。
江慶生把女子背了起來,走了沒多遠,就聽見身後人聲嘈雜。扭身看,見從江上游跑下來一群人,其中有個人眼尖,一眼瞅見了江慶生背上的女孩,驚喜地叫道:“那不是娜娜嗎?”眾人呼拉一下圍了過來。
他們從江慶生的背上接過女子,告訴江慶生,他救的這人叫趙娜,是他們的同學。今天他們一起在江里練游泳,趙娜不小心被急流捲走。他們也一路尋着追了下來……
“謝謝大姨!”這幫人三言兩語地說了事情的大概,便急匆匆送趙娜去醫院。望着他們遠去,江慶生心裡暗暗為趙娜慶幸,多虧及時給她穿上衣服,要不讓這麼多同學看到她裸着身子,該多難堪呀!嘿,平日里人家都說自己長的像女人,這回還真派上用場了。“哎呀!糟糕!”江慶生突然想起來自己還穿着女人衣服,更要命的是錢和車票都放在他那上衣裡面的兜里,都讓趙娜帶走了。江慶生急得連搓手加跺腳,此時,他頭上的紗巾也被風吹落。
江慶生正一個人折騰呢,突然,覺得背後有響動,有兩個人朝他撲了過來。“咔咔”兩聲,一副手銬帶在了江慶生手上。江慶生疑惑地看着身邊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不解地問:“你、你們這是幹什麼?”其中一個較年輕的人吼道:“跟我們走!”說著,便推搡着江慶生,朝不遠處公路上的一輛警車走去。
江慶生被帶到了公安局,先被搜了身,腰上的手機,鑰匙鏈上的水果刀都被拿了下來。一個被人稱為孫隊長的中年警官開始審訊他。好半天江慶生才弄明白,原來事情出在他這身女裝上。近一個時期,市裡連着出了好幾起搶劫案,作案人都是男扮女裝,專搶獨行的女人。
江慶生連連否認自己是劫匪,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如何救人的事講了一遍。對江慶生的遭遇,孫隊長表示同情,他對身邊的一個警察交代了幾句。
過了一會兒,警察拿來了江慶生的手機等物。孫隊長讓人把江慶生的手銬打開,把手機遞給江慶生說:“對不起,一場誤會,你可以走了!”從公安局出來,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此時,江慶生又冷又餓,手裡連坐車的錢都沒有,萬般無奈,他只好步行往自己打工的地方走去。
晚風颼颼,江慶生冷得渾身直打哆嗦,他索性把紗巾又包在了腦袋上。慢慢地,他走到了植物園大牆外,這段路很僻靜,路燈也顯得有點暗,突然,他猛地覺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兩個硬硬的東西頂在他的腰部,一個男人陰陰的聲音:“別動,把錢拿出來,不老實廢了你!”
江慶生嚇得渾身一激靈,左右一看,有兩個人把他劫持了。看穿戴,女人打扮,聽說話,男人聲音。兩個人手裡都握着尖刀,江慶生一下子想起今天警察說的男扮女裝的劫匪,看來讓自己遇上了。急中生智,江慶生把頭搖了搖,用力晃掉頭上的紗巾,胸脯一挺說道:“哥們兒,都是出來混飯吃的,怎麼干起自己人來了?”
兩個劫匪一聽江慶生是男人,再看江慶生的打扮,“撲哧”樂了。他們鬆開江慶生。一個長着絡腮鬍子的劫匪拍着江慶生的肩頭說:“兄弟,單槍匹馬,一個人下手,有種!”
這時,另一個劫匪擺了一下手,說:“此地不是講話之處,跟我來!”說完一把拽住江慶生的手,抬腳就走。
江慶生心裡暗暗叫苦,只好機械地挪動着腳步,還沒走幾步,隨着一聲大吼:“不許動!”十幾個警察,霎時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江慶生第二次被抓進了公安局。審訊他的還是那個姓孫的隊長,孫隊長對旁邊一個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會意,一伸手,從江慶生的腰帶上把他的手機拿了下來,往桌子上的一個儀器一放,裡面頓時傳出聲音:“哥們兒,都是出來混飯吃的,怎麼干起自己人來了……”
孫隊長說道:“第一次抓你,沒有證據,我們只好把你放了。但我們在你的手機里放了跟蹤器,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江慶生被拘留了,他愁壞了,飯也吃不下去,不到兩天的工夫,嘴上就因上火起了一圈燎泡。這天,江慶生又被警察帶進了審訊室。一進屋,孫隊長就面帶笑容地站了起來,親自給江慶生端了杯茶,然後告訴他,這幾天,看江慶生這麼大的火,又覺得江慶生不像是劫匪。他就派出人去,到市裡的醫院打聽,終於找到了那個落水的叫趙娜的女孩。經她的同學描述,那個救趙娜的“大姨”不論從穿戴還是從長相,都和江慶生特別吻合。趙娜來自農村,家裡很窮。她說,她穿在身上的那套男式衣服,想必是大姨丈夫的,衣袋裡有一萬多塊錢,被她交了住院費。她說等她出院后,一定要找到那位救她的大姨,當面謝她救命之恩。
孫隊長說:“你不僅不是劫匪,而且還是個救人的英雄。”
聽了孫隊長的訴說,江慶生長舒一口氣,沉思了片刻,用懇求的語氣說:“隊長,我要趕緊回家,不能讓那女孩子找到我。”
“為什麼?”孫隊長疑惑地問。江慶生嘆了口氣說:“你想想,那女孩一直以為救她的是位大姨,如果她知道是位大叔救了她,心裡會怎樣想?”聽了江慶生的話,孫隊長告訴江慶生,他們這兒,正想招一個打雜的勤務人員,如果他願意干,可以和他簽長期合同。江慶生一聽,握着孫隊長的手,一個勁地說謝謝!
江慶生決定,先回家看看,再回來上班。臨走時,孫隊長等人給他買了衣服和車票,送他上了火車。路上,江慶生懷裡抱着給小琴買的那套衣服,心裡琢磨着到家該怎樣和小琴解釋。打工這麼久,卻沒帶回來錢。可轉念又一想,自己雖失去一萬多塊,但能讓一個女孩子心裡沒有任何負擔和陰影,快快樂樂地生活,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