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強工作不錯,月薪七八千元,也就告別了擠公交車的日子,買了一輛國產的捷達車。可是買了車自己開,車裡只有他一個人,有時在路上一堵就是一個小時,干坐着等,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也真是挺寂寞的。
這天下雨,魏強在居住的小區里剛發動汽車要走,一個姑娘在雨中頭頂着手袋跑過來,說她今天上班晚了,還有急事,因為下雨,外面的出租車也肯定不好搭,能不能捎她一程,把她送到公司更好。魏強一笑,說上來吧。姑娘上了車,說了要去的地方,正好順路。到了姑娘所在的公司,魏強問她幾點下班,如果願意,晚上可以來接她。姑娘嫣然一笑,說“好啊”。
連坐了三天車,這姑娘笑眯眯地遞上五百塊錢,說她今後就搭他的車了,雖然比擠公車貴些,但方便。魏強推辭了一番,也就收下了。同時也知道姑娘名字叫李凝,和體操名將李寧同音不同字。
有了這麼一個可人的姑娘搭車,魏強覺得生活增色不少,每天上下班,一路上和李凝歡聲笑語,一月還有五百塊錢的進項,真是不錯。
過了不到一個月,李凝提議:我們是不是可以再找兩個拼車的人,只要上班同路同時,不增加額外的負擔,卻增加了一千塊錢的養車補貼,何樂而不為?兩人立即在他們居住的小區內貼出廣告,馬上有十幾個人打進聯繫電話。他們分別約見了這些人,也就是面考,從中選出兩個性格不錯的年輕人,跟他們兩人加起來,正好是兩男兩女,性別對等。
新增的兩個拼車人,男的叫劉賓,性格沉穩,女的叫張王溫馨,她人長得漂亮又活潑,自從有了她,副駕駛的位置每天都是她搶去坐,跟魏強又是說又是笑。以前都是李凝坐副駕駛位的,魏強覺得李凝有點傻,幹嗎沒事找事,原來自己受寵的地位讓人搶去了。
四個人相處得很好,都是年輕人,晚上下了班還一塊去泡泡吧,唱唱歌什麼的。大約是半年後的一天,他們決定利用大禮拜兩天的工夫,駕車去鄰市旅遊。那天風和日麗,魏強駕着車上了高速公路,車裡四個人歡聲笑語,心情輕鬆愉快。就在魏強準備加速行駛的時候,發現前面一輛銀色的奔馳在擋着道,那車在路上像喝醉了酒,一會向左一會向右地晃,魏強直按喇叭,前面卻不理不睬,繼續在公路上橫晃。
魏強嘟嚷着:這酒鬼,一大早就出來了。他幾次想超車,都沒能超過去。這段公路比較窄,每邊只有不足的三車道,坐在後座上的李凝關切着急地勸着魏強:“我們靠後一點吧,省得總是急剎車,不安全。”
魏強慢下來,可總在後面等着前面的酒鬼也不行呀。他要大夥系好安全帶,想找機會超過去。他高度緊張地跟着前車,但這車在路上還是左搖右擺地往前開,時不時地還要演出一場驚險劇,砰的一聲撞到護欄,再被彈開,又歪歪扭扭地晃到另一邊,好不嚇人。
魏強還是盡量咬着前車,瞅准了機會,在銀色奔馳就要靠到左邊的時候,他一踩油門,要從右面衝過去,可對面這時來了一輛大貨車,他只得猛一剎車,放棄了這次機會,也驚得大夥出了一身冷汗。魏強一次次地沒超過去,心中很是惱火,他說一定要超車成功,截住那傢伙,好好教訓一下他,這車是怎麼開的?!
年輕人不服輸,魏強高度緊張着,緊咬着奔馳車,終於抓住機會超了過去。在超車的那一瞬間,他順便掃了一眼那擋道的奔馳,看到車裡的情況好奇怪,一個小姑娘正哭着鼻子,一臉驚懼的表情,在旁邊探着身子,用一隻手在把着方向盤開車。再看那駕駛位上,好像應該是女孩的父親,他頭靠在車窗的玻璃上,閉着眼,兩隻手從胸口垂下,嘴角好像還流着口水,不是心臟病發作,就是猝死,或者其他的重病。
超過車去,魏強驚懼地說了奔馳車裡的情況,別人也看到了,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後座的李凝馬上打電話報警。可這兒離市區很遠了,警察一時半刻是趕不過來的。魏強的大腦里思索着:那個沒有知覺,或已癱瘓的男人,他的腳肯定還放在油門上,如果沒人立即採取措施,那車和小姑娘都完了。怎麼辦?魏強說他想截住那輛車,用自己的車擋下它,雖然這會有強烈的撞擊和很大的風險。可如果想把自己的車開出很遠,先把他車上的乘客卸下,根本就沒有時間了,前面一公里處就是一個急彎道,再往前兩座越河高架橋,都是非常危險的地段,不等過去這個地段,早就車毀人亡了。
怎麼辦?魏強緊急徵求大家的意見,坐副駕駛位的俏妞張王溫馨尖叫着說不,她害怕!不過,救人要緊哪,坐在後座的李凝和劉賓同意了魏強的救援計劃。大家重又緊張地系了一遍安全帶,魏強調整着車位,要用自己的車后屁股正對着奔馳的車頭,這樣才能在自己剎車的時候,對奔馳形成一種真正持續的阻力,使它熄火。
此時兩車就要進入急彎路段,魏強終於對好了方位,一點點地收了自己的油門,奔馳車接近了自己,一點點地近了,就要咬上了自己的車屁股,他果斷地來了一個急剎車。他知道,這樣的撞擊力可能太大,但是,不這樣做,不太可能一下悶熄那奔馳的火,前面的彎路不等人,必須一下子成功!只聽“哐”的一聲巨響,他的車似乎飛出了彎道的護欄,接着,他就失去了知覺。
等到魏強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他的車真的衝出了護欄,摔在護欄外面的水溝里,一幫消防隊員和警察正在把車內的四個人往外救援。等人把他拉出車,抬上路基,他見那輛奔馳真的被他停在公路上,只不過前車蓋都撞飛了。
上了救護車,他見那小姑娘雖然受了傷,但還醒着,只是身邊倒着的男人真的死了,醫生證實,他是在開車過程中,心臟病發作猝死,已經沒救了。
受傷的人被送進醫院,魏強和劉賓兩個男的受傷較輕,但也住了好幾天的院,張王溫馨傷得較重,還做了手術,李凝更是麻煩,好幾天才醒來,渾身多處受傷,估計沒一兩個月出不了院。
這時,張王溫馨和劉賓串通好了,還要拉上李凝,向魏強討要醫療費,因為他們交了拼車的錢,每人每月五百塊,魏強收了錢,就得負責任的。
這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張王溫馨和劉賓說,如果不馬上支付醫療費,他們就告上法院,到那時,可能他們的誤工費都得魏強賠償。魏強這個愁呀,這得多少錢哪!他不過工作幾年,車都是貸款買的,再讓他上哪弄錢啊?(下轉2版)
這時的魏強已經出院,他只是在醫院裡關照着其他三個傷友。正在他愁腸百結的時候,一個護士把他叫到李凝的病房。還躺在病床上的李凝拿出一把鑰匙,叫他去她家某某地方,去拿一紙合同過來。
魏強到了那裡,真的找出一份協議,上面是他們拼車的四個人的簽字,協議內容寫着:拼車,每人只出五百塊錢,僅夠油錢和養路費,車主不存在盈利,此屬共同使用,一旦出現事故,責任由大家共同分擔。
魏強趕回醫院,問李凝:“這份協議是什麼時候寫的,我怎麼不知道?”李凝在病床上笑着說:“大約是兩個月前吧,我們四個人出去喝酒,喝得高興,都有點喝多了,這時,我讓大家寫了這個東西。你那天喝得最多,當然不記得這事了。但你忘了嗎?那天你連車都沒開回去,我們是搭車回家的,你第二天早晨才取的車。”
魏強吃驚不小,原以為李凝有點傻,有點憨厚,想不到她這樣精明,這般地有預見性。想一想,這事故出的時候是為了救人,大家也同意了的,更叫人委屈的是,他連自己十幾萬元的車都豁上去了,現在出事了,只叫他魏強一個人擔責,顯然不公。魏強把這份協議出示給張王溫馨和劉賓看,他們也不再說什麼了。
魏強把傷友一個個陪出了院,最後出院的是李凝。他把李凝送回家,正想在家休息兩天,好繼續上班。這時他的門被人敲開,一個中年婦女走進來,說她是被救女孩的媽媽,她才抽出時間登門拜謝,說著拿出五捆百元大鈔。魏強一驚:“你這是幹什麼?我們當初救人,也不是為了什麼感謝呀,我們只是不能見死不救。”
中年婦女眼淚汪汪地說:“我也只是表示一點謝意,你們因為救我女兒的損失可能不只這些的。這點錢你再不收,我和女兒的良心不安哪。”
魏強推託不過,只得先暫時留下了這錢,但要了中年婦女的地址,以便再說這錢的事。待中年婦女走後,他馬上給李凝打了電話,說是要拉着她出去兜風。在車上,魏強說了那五萬塊錢的事,問李凝該怎麼辦。李凝說:“收下呀,他們是開奔馳車的人家,五萬元錢是小錢,人家表點謝意是正常的。”
“那這錢怎麼辦?”
李凝說:“分了啊。出事共擔責任,那謝禮也得人人有份。每人一萬,剩下一萬正好補貼你修車的錢。”
魏強盯着她看,想不到這李凝這麼有見地,果斷而又通情達理。李凝也是笑眯眯地盯着魏強瞅,兩人對視着,眼神就漸漸地升了溫,李凝的嘴唇似乎都伸了過來。魏強不自覺地漸漸地靠上去要親吻她。李凝紅着臉,突然後撤說:“我不要這個。”
“那你要什麼?”
“我要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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