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俊臉不紅氣不喘地爬上海景五樓,推開自己宿舍的大門,李亦龍正光着肩膀做着俯卧撐,鼻孔傳來急促的喘息聲。
“105、106、107……”李寒和劉銘東二人正幸災樂禍地數着數。
郝英俊一臉同情,道:“亦龍兄,今天又被炸幾回了?看你一臉愁容莫非又破記錄了?哎,你們兩個怎麼就不知道手下留情呢?”
“其實這局我們也沒炸他幾回,我們倆各丟了兩個炸彈,他自己不要命自爆了一次,一共五炸,也就640個俯卧撐。嘿嘿。”劉銘東聳了聳肩無辜地說道。
郝英俊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玩鬥地主李亦龍向來表現得“英勇無畏”,哪天不被炸上四五次啊?此人已經練就了一身的銅皮鐵骨,百炸不懼,頗有當年董存瑞炸碉堡時的神彩。
郝英俊搖搖頭無奈地望着李亦龍,抬頭卻見李寒正瞪着眼盯着自己的臉,眼神越來越痴迷,緊接着嘴巴一咧,眼睛眯成一條縫竟哇哇大笑起來,指着郝英俊道:“英俊啊,你什麼時候也學女生開始往自己臉上塗胭脂水粉啦,不過說實話你化妝的技術真的太絕了,整一個孫猴子似的。哇哈哈!”
劉銘東一愣,開始沒注意郝英俊,回頭就見他左臉上掛滿了泥灰,一副從戰場上下來的模樣,不禁笑道:“英俊,不就打個飯么,至於弄得跟打仗這麼慘烈嗎?想博取我們的同情心也不需要用這一招吧。”
郝英俊狠狠白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還好意思說,要不是為了給你們打飯,我會落得這麼狼狽么?靠,那丫頭砸得還真准,差點沒被她毀容!”
“算了吧,你那模樣毀不毀容都一樣!”李亦龍一邊做俯卧撐一邊嘿嘿笑道。郝英俊剛想上前揍那廝一頓,卻被李寒拉住了。李寒在郝英俊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念念有詞:“嗯,兄弟,我看你今天滿臉紅光,不會是走桃花運了吧!”
旁邊的劉銘東聽后喃喃道:“什麼眼神啊,還紅光呢,不就是紅泥嗎!”
“靠,今天我是走運了,但不是桃花運,是丫的梅(霉)花運,還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倒霉過。打個飯還被一個女生拿鞋子砸,還讓不讓人活了?”郝英俊一臉悲憤,想擠出幾滴眼淚襯托一下傷感的氣氛,可惜擠了半天也沒擠出來。黯然回首,卻見舍友三人正吧嗒吧嗒地吃着打包回來的飯。得了,剛才的戲白演了。
郝英俊大罵那幾個沒有同情心,無視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傷,想絕食抗議,但想想還是算了。絕食?他們那幾個定會舉雙腳贊成,然後把自己那一份飯也分了。
“英俊啊,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啊?電話和宿舍地址都弄到手了吧?”劉銘東狼吞虎咽吃着飯,含糊不清地說道。
“不知道!”郝英俊隨口說了一聲,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飯。正吃着,突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他微微抬頭,迎來的是六道充滿不可思議的眼光,那眼神彷彿就在說“你丫不會是從火星來的吧!”郝英俊咽下一口飯,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三人異口同聲道,“弄了半天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啊?你也太失敗了吧,你這樣我們幾時才能結束‘光棍宿舍’的稱號啊?”
郝英俊無語以對,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個男人一鼻孔出氣,他倒不至於沒趣到和他們辯駁。
……晚上,宿舍突然停電,頓時整個海景大院鬧翻了天,哀號聲此起彼伏,猶如有上百隻豬被屠殺一般。郝英俊的宿舍里早已嗷嗷吼成了一片。郝英俊正拿着應急燈晃來晃去,在浴室門口和剛好出來的一個人影撞了個正着,兩人摔了個腳朝天。郝英俊咧着嘴一邊大罵一邊拿應急燈朝那人照去。就見李亦龍只穿着一條內褲跌坐在浴室門口,沮喪着臉,頭上還撲騰撲騰地冒着泡泡。
郝英俊忿忿說道:“兄弟,今晚停電又沒停水,你出來幹什麼?我承認你的肱二頭肌和肱三頭肌長得挺健壯,你光着上身,穿着內褲的造型也很性感,但你也不該沒洗完頭就跑出來嚇人啊!”
李亦龍捂着屁股悻悻地說:“我好像把洗髮露給掉下水道了!”郝英俊罵道:“你不會用我們的啊?”“我找了,摸了好半天才找到一瓶,可是好像那瓶的質量不怎麼樣,擠了半瓶才冒出一點泡泡,於是我又把剩下的半瓶也給擠光了。洗着洗着,感覺有點不對勁,感覺有點像洗面奶的氣味,還是你那種歐萊雅牌的呢……”
靜,可怕的靜,接着又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海景的上空,最後消融在漫漫的夜色之中。“兄弟,節哀順變吧,不就一瓶洗面奶嗎?以你這樣‘英俊瀟洒’的容貌,其實用不用都一樣的啦。”李寒深表同情地安慰道。郝英俊心裡那個痛啊,那洗面奶能換多少泡麵啊!
因為停電,一整個晚上宿舍四人都無所事事,只能站在走廊上吹西北風。望着皎潔月亮,在朦朧的月光中,郝英俊突然心血來潮,吼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舍友,不知告別單身,還要等多久?”劉銘東接到:“我欲睡覺而去,又見海韻美女,樓高不再寒。”
三人側頭望向海韻宿舍大院,果然有三個女生正憑欄遠眺,晚風徐徐,飄飛了她們烏黑的秀髮(天太黑,頭髮哪有不烏黑的道理)。郝英俊四人八目相對,接着紛紛輕哼一聲:“上!”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敢問隔壁姑娘,是否也乘涼?”郝英俊充分發揮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朝海韻對面的三個女生喊道。對面卻遲遲沒有回應,郝英俊和舍友幾個等得直大眼瞪小眼。半響那邊傳來一句:“對面四男格外丑,鬼哭狼嚎幾時休?”
郝英俊四人均一愣,好傢夥,碰上對手了,幾個人絞盡腦汁,最後湊出一句:“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你們長得也不咋樣!”
“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海景上面怎麼會養海龜的?”海韻那邊傳來一陣咯咯的笑鬧聲。郝英俊四人一臉尷尬,喊道:“好男不跟女斗,兄弟們撤!”
四人剛想溜走,只聽對面一女生笑道:“郝英俊,怎麼走了?回宿舍養海龜么?咯咯……”郝英俊一怔,回頭望去就見一個扎着兩個小辮子的人影正笑得花枝招展。“不會是今天在一飯遇到的那個吧 不對啊,我都看不清她的模樣,她怎麼看的見我?”郝英俊喃喃自語。“靠,誰叫你丫的拿着應急燈啊,整個海景就你一人在發光,看不清才怪呢!”李寒罵道。
郝英俊狂汗,他現在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乾脆爬上床鋪睡覺去。劉銘東三人則在宿舍點了幾根蠟燭鬥地主,後來李亦龍做多了幾個俯卧撐嫌熱,嚷嚷“喂,英俊把電扇打開”,李寒和劉銘東忙勸“不行不行,蠟燭會被吹滅的。”郝英俊聽後有一種想拿自己腦袋撞牆的衝動,悶着頭道:“今天我也要做俯卧撐!……今天先俯卧,明天再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