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風,梅花開,山間輕風起,枝亂顫,飛滿天。
憑欄處,亭閣軒,手執梅花釀,醉清風,滿飄香。
聽雨聲,輕滴落,有誰知落寞,微輕嘆,是寂寞。
他,出生在一個釀酒世家。呱呱墜地的那一刻,第一次吸入的空氣中,帶着淡淡的酒香。讓他稚嫩的小臉露出了一片醉人的紅暈,粉嘟嘟小嘴微翹,滿心的歡喜。
兒時的釀酒木屋承載了他太多的童年樂趣。從此,小小的內心蒙生了偉大的理想。
當家族聞名於世,要放棄現在的釀酒事業去很遠的地方發展。他意然決然的選擇了留下,他想在這裡釀出世間最醇香的美酒,讓喝上它的人感到幸福和快樂。不是為了追逐名利和金錢。只是為了兒時單純執着的願望。
最後,家族中的人無奈的離開了,他如願以償的留在了散發著酒香的老木屋中。他相信在這片山中一定能夠找到釀出醇香美酒的特殊材料。從此,懷着這份信念,走進了這片神秘的山林。
無論春夏秋冬,他都獨自執着的穿尋着,從不會畏懼那前方未知的危險。他很少的時間會下山,所以日子久了,山下的人記不清他的名字了,於是就自然的叫他“山鬼”。
今夜,零星的下着小雨,站在木屋的陽台上,憑着欄杆。手握着的酒杯中,飄出了哪令人幸福的梅花酒香,遙望着山林的遠方,輕茗了一口手中的酒,思緒也跟着酒香飄向了遠方。
在哪年大雪飄飛的冬季,他依然堅持進山尋找釀酒的材料。
黑夜在山中很快就來了,天際處是茫茫的霧藹,壓的很低,昏昏暗暗的。大雪覆蓋山中,已經分不清方向,徹底失去了方向感的他,只能在山中亂竄。最後,不知道是命運的安排,還是是上天的眷顧,他不慎跌落山涯。醒來的時候,進入鼻息的一陣清香,讓心間莫明的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睛,一縷溫柔的陽光灑進眼睛里。暈眩了一下,也就慢慢適應了。藍藍的天空變成了詫紫嫣紅的底色,木木的站了起來,全然不知身體帶來的疼痛。眼前的風景,讓他有種置身仙境般的錯覺。各色的梅花開了好大一片,梅花樹下白雪皚皚,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泛着柔和的純白。冬風微起,枝間輕輕的顫抖着,囤積的白雪伴隨着梅花翩翩而下。哪一刻,他流淚了。
收了收心神,又輕茗了一口手中的梅花釀。閉上眼睛,從那之後,每年冬季一過春季來臨的時候,他就會迫不及待的趕去山中,採集梅花做釀酒的藥引,挖起層積在梅花樹下的泥土燒制存酒的壇罐,用樹根下蓄積的清泉釀酒。現在,他終於成功了,終於實現了他的理想--釀出能讓人幸福和快樂的美酒。
是不是該離開了呢?成功后,他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但他一直還沒有離開,是放不下,還是心中有了那一絲莫明的等待。
苦寒梅花開,輕風枝亂顫。
梅釀猶未盡,清風已自醉。
憑欄遙望處,錯落隻影單。
亭台知雨聲,寂寞誰人聽。
爛泥潭,燒壇罐,鹽菜和水腌,密封口,滿期待。-
輕風吹,雨露滴,蜜蜂采密飛,輕駐足,花粉落。-
緩揭起,香滿園,醬香應為誰,心間顫,嫣紅面。-
她,出生在一個腌制醬菜的農家。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用草包裹着的醬菜罐懸挂在屋樑上,隨着風,輕輕的搖擺着。飄香的大醬,讓她忘記了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哭喊,竟然從粉嘟嘟的嘴裡流出了口水。-
關於這些,她並沒有多少印象,只不過那些成為了老人們精精樂道的回憶。
讓她難以忘記的是那了繞着讓人嘴饞的醬香,也因此她與大醬結下了難言的情愫。雖然,她腌制的大醬已經是聲名遠播,只要提到大醬,就會讓人聯想到那個身上帶着淡淡醬香的美麗白裙姑娘。她成為了家族的驕傲。但她並不滿足於現在的這些,因為,她堅信還有更好的材料能夠腌制出能讓人幸福的大醬。懷着這份渴望和期待,開始了理想的追尋。-
她第一次知道山鬼是從一位山裡老人口中說出的。在哪裡,她聞到了一股特別的酒香,所以禁不住問起是誰釀的。-
老人用渾濁的眼光眺望着遠方的山脈,輕輕的抿了一口手中的酒。頗為滿意的咋了咋嘴,緩緩的說道:他的名字或許沒人記得了,他獨自一人住在山上的老木屋裡,很少下山,也很少見他在家裡,大多數的時間就是在山中。那片山即使是世代在這裡生活的老人們,也不敢獨自一個人深入,但是他每一次都能從山裡安全的回來,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所以山下的村裡人都叫他山鬼。山鬼是個善良的孩子,每逢村子里有活動的時候,他都下山參加,並且帶上足夠他釀製的美酒分給村民。他釀製的酒是那麼的香醇,似乎能夠帶給人快樂和幸福。有時村裡的人會好奇的問他,這酒是怎麼釀的。他回答,是梅花。山中的梅花林是我們村裡的聖地,而他卻找到了哪片聖地。也許他真是上天派來守護這片山林的使者。-
聽完了老人激動的訴說,出來時她留下了一壇大醬給老人。遙望着遠方的山脈,她知道她一定要找到山鬼和哪片梅花林,因為哪裡將是她理想實現的地方。-
收拾了一下,她便追逐着理想而去。
好不容易根據老人的描述找到了哪間山裡的老木屋。敲門,沒有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推門進去了。屋內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擺放整潔乾淨。-
這時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她趕緊藏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門吱呀一聲開了,她的心怦怦的跳着,祈禱着不被發現。屋裡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進屋的人好像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門吱呀一聲再一次被關上,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跟了出去。
遠遠的地方,她看到了一個纖瘦高挑的背影,白襯衫,稍長烏黑的頭髮散在腦後,他的手裡提着一隻籮筐。不敢靠的太近,就只能遠遠的跟着,她的心裡此刻不禁多了一份莫名的期待。
走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走過了許多蜿蜒的山路。終於,眼前霍然開朗,映入眼帘的是好大一片梅花林,各色的梅花絢爛的開滿枝頭,在清風中蕩漾,絲絲的梅花香味讓心神為之暢漾。
遠處,他在一顆開滿梅花的枝頭下停下了腳步,放下手中的籮筐,用樹枝敲打着枝頭的梅花。梅花紛落而下,此時他在她眼裡成了一幅不染塵囂的畫卷。她不由自主的走的離他更近了些,望着那白晰的側臉,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你是不是叫山鬼。”聽到有人在這裡叫他,他不由的怔了怔,回頭。眼前是一個女孩,烏黑的頭髮盤在腦後,白晰的臉龐在陽光下泛着有些迷人的紅暈,精緻的五官是清秀自信的模樣,一襲白裙,在梅花的襯托下更顯得純白而典雅。宛如美麗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她的出現讓他有幾分驚訝,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麼。對於她突勿的問題,他看着她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我就是山鬼”。
她又仔細的看了看面前的這個男人,白晰的臉龐上,五官精緻,下巴和中人的地方是青色淡淡的鬍渣,流海的長發輕輕的遮住了哪因為微笑而彎成月牙的眼睛,陽光下,他哪即明媚又帶着些許難掩憂傷的微笑。使得她的心藏不自主的跳快了許多,而這一切卻不是因為她做賊心虛。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回過神來,她忙不適宜的問道:“那你,你這是在做什麼呢?”。似乎是想掩飾內心的慌亂。
“嗯,我在採集梅花,等回去後用它來做釀酒的藥引”。他依然是那麼不急不慢的回答着。轉身,他繼續敲打着枝頭上的梅花。
“嗯!要不要過來幫忙一下呢”他微笑着並沒有回頭,試探性的問着。
她先是一愣,旋即答應了下來,緩緩走上前,幫忙採集梅花。兩人默默無語,很快一籮筐的梅花就滿了。她用手擦拭着頭上的汗珠,一條白色的手帕遞了過來。“來,用手帕擦吧”言語中滿是關切。
接過手帕,她說了聲謝謝。
手帕上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一時間這股香味讓她有些失神。
“走吧,我們要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回過神來,她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慢慢的走着,畫面在此刻定格,唯美。
“你叫什麼名字”走在前面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嫣然。”停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我來這裡,主要是尋找做大醬的材料。”她並不想隱瞞她來這裡的目的。
聽了她的回答,他默默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原來就是大醬的香味。” 旋即不自覺的抿嘴輕笑着。抬頭仰望着藍天,原來,等待的春天終於還是不期而遇了。
“我叫徐東哲,叫我山鬼也可以,這麼叫也很親切,”呵呵,他笑着對身後的她說道。
她吶吶的答到“好的”。
走在前面的他聽到她的回答,眼睛又彎成好看的月牙。頓了頓,“你剛來這裡還沒地方住吧!如果,如果不嫌棄的話就住在我那裡,說不定在尋找大醬材料上我可以幫助你。”說完,他暗暗的鬆了口氣,似乎這樣說需要很大的勇氣。的確,這是他第一次邀請一個女孩和他住在一起。也許這將成為他最後一次邀請。
走在後面的她,身體一怔,然後低着頭,掙扎了好久,才滿臉羞紅的聲如蚊吶的說道“嗯,好的”
雖然聲音很小,但身為山鬼的他,山風願意作為信使將她的話傳達。
走在前面的他如釋重負,腳下的步子似乎都快上了許多。
來時的山路蜿蜒崎嶇,用了很長很長時間才到那片梅花林。可回來的時候,腳下如旅春風,很快很快的就回去了。她多麼希望能再晚一點到達,因為他的背影讓她內心溫暖而幸福。
回到了老木屋,天色已經有些昏暗。“到了,淡淡的聲音叫醒了有些失神的她。”慌亂的四下看了一下,的確是到了,心裡有些失落又有一些期待,是那樣奇怪的感覺。他放下手中的籮筐,轉身走近她,帶她走進了木屋。
第二次進這間木屋,她已經不感到陌生了,因為木屋內的擺設本身就很簡單整潔,似乎找不到任何多餘的地方和不足的地方。安排她坐下,倒了一杯水酒給她。“你先坐一坐,我去做飯,馬上就好。”他對她微笑着說道。說完轉身去了廚房。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走遠。看着桌上的水酒,從杯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忍不住端起來輕輕的茗了一口,入喉甘甜清香,在腸胃裡回味無窮。她輕閉着眼睛,臉上泛起了一摸嫣紅。緩緩睜開眼,彷彿眼睛有些濕潤了。站起身,來到廚房,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咬了咬嘴唇,還是輕聲尋問道:“我可以進來幫忙嗎?”聽到聲音,他抬起頭微笑的說道:“可以啊” 。於是她滿心歡喜的走進了廚房,在狹小的空間里,彼此靠的很近了。她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散發著迷人的魅力。而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醬香,則是散發著饞人的眷戀。
飯做好了,她和他相對而坐。吃着豐盛的晚飯,喝着甘甜的美酒,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時間猶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這一刻還再回味上一刻的溫存,但下一刻的小幸福卻悄然而至。多麼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住,那怕外面的世界一眼萬年。
吃過飯,他收拾出另外的一間屋子給她,互道晚安,彼此去睡了。可今夜她和他註定無眠。
日子緩緩的流趟着,看似緩慢,卻是一刻也不會久待。時間長了,他和她無話不談,他的笑容多了,她的笑容也多了。他變的成熟了許多,她卻變的小女人了許多。日子在他們之間是快樂的,是幸福的。
她要趕在梅花凋零之前尋找到能做出更美味大醬的方法。因為她希望他能更早的吃到她認為最好的大醬,這成為了她心中的小密秘,也化成了難言的小幸福。
看着她忙碌一絲不苟的身影,他不忍心打擾她,但是看到她哪雙被凍傷的縴手,他的心疼痛的抽搐。他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這是第他第一次拉她的手,是那麼的纖弱不經一握,本該是柔軟的一片,卻被凍瘡的粗糙所代替。她本能的想要掙扎,但抬頭看到的是那張清秀熟悉的面孔,她放棄了掙扎,低着頭,兩抹紅暈飛上了臉頰。她任由他拉着走進屋裡,坐下。很快他端來一盆散發著梅花酒釀的水進來,搬來一顆椅子放在她的面前,牽着她的手緩緩的放進盆中。一陣火辣的感覺傳上了手臂,她縮了縮手,但並不能抽出那溫暖的掌心。看着這雙小手,他悉心的為它清洗着。微笑着說道:“是不是有些疼,不過疼一會兒就好了,這是我釀酒時殘流的酒釀,用它來泡手,可以保護手不被凍傷。看你的手都凍成這樣了,還那麼賣命的做,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以後不許這樣了。”抬頭看着那張嬌羞的面容,他站起來坐在她的身旁。她輕低着頭,他輕輕的用手抬起了她的頭,將她額前的髮絲撫開。不知道是這微熏的酒釀醉人,還是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醉人,此刻她的臉更加紅潤了。看着她,他呼吸沉着的說道:“從今天起,我要照顧你,讓你過的幸福和快樂。”他厚重溫熱的鼻息吹在她的臉上,她的臉更加的羞紅了,呼吸更加急觸了,腦子裡一陣暈眩。她閉上了眼睛,直到那溫熱的唇貼上她的額頭,慢慢的滑到她的眼睛,順着鼻樑,終於濕潤的嘴唇交織在了一起,彼此望我生澀的回應着對方。世界在這一刻凝固,冰雪在這一刻消融,梅花在這一刻絢爛湛放。世間的凡夫俗事變的更加微不足道,釀酒,大醬,也在這一刻贊時忘卻。
清晨旭日的陽光射進老木屋中,他摟着她,一生的承諾都包含在了這個緊緊的擁抱里。她醒過來,抬頭迎上了他那炙熱的目光,她立刻滿臉羞紅的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之上。望着她這般小女人嬌羞的模樣,他微笑着俯下頭輕嗅着她那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髮絲。在她的耳邊喃喃道:“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一輩子,給你快樂,給你幸福。不會再讓你的手凍傷了。”抬起她的頭,在她的額頭深情的吻了一下,看着他那漆黑堅定深邃的眼睛。她卻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說道:“人家這麼努力的做大醬,還不是希望能做出最好的大醬給你吃。”他愣了愣,旋即心裡無比的感動和開心,他將懷裡的她擁的更緊了。
“好了沒有啊,今天可是村裡祭司的重要日子。”他催促道。
“來了”,隨着聲響,一襲白裙的她站在了陽光下,髮髻整潔的盤在腦後,精緻白晰的臉龐上掛着足以融化冰雪的微笑。走近些,他看的有些發怔了,嘴上喃喃着:“真是太美麗了。”被他這樣盯着看,不經臉上泛起了紅暈。他微笑着伸出手輕輕的牽着她,往山下走去。
祭司完畢,大家圍坐在一起喝酒談笑。她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充滿了幸福的微笑。村裡的人都認為他們是天生的一對,也希望他們能早點結婚。回來的路上,他扶着她的肩膀鄭重的說道:“等我去和家裡面的人說好,我們就結婚。”
“結婚”,她的腦子裡一陣暈眩,眼中泛着晶瑩的淚花,幸福的幾乎落淚。他將她深情的擁入懷裡,在她耳邊信誓旦旦的說著:“我會釀出最好的美酒作為我們結婚時候宴請賓客,讓所有人在我們的婚禮中都能分享到我們的幸福。”依偎在他的懷裡,聽他這麼說,她也信誓旦旦的說道:“我也會腌制出最美味的大醬等你回來,讓你第一個吃上我特別腌致的大醬。”他們默默的相互依偎着,彼此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
第二天旭日的清晨,為了能夠在一起的幸福。他還是走了,目送着他緩緩的離開,她並沒有揮手道別,因為她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地平線升起的陽光有些刺眼,遙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在眨眼和睜眼的瞬間,已經是一片耀眼的白光,而那道消瘦的黑影已經消失。心裡一陣悵然失落,嘴上喃喃道:“我會等你回來吃上我親手為了腌制的大醬的。”話語毅然堅定。
又是一年的春天,一身白裙的她,手中抱着一隻壇罐站在那片梅花樹下,枝條輕顫着,抖落的梅花隨風飄零。這是她與他相識相戀的地方,可他的這麼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是他忘記了曾經的誓言嗎?她苦笑了一下,神情掙扎而悲傷。揚起頭透過梅花的淡淡的紅色望着斟藍的天空,緩緩閉上了眼睛,一滴晶瑩的淚滴還是忍不住划落。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站着,任憑哪微風將時間帶走。因為這一切對她來說已再無眷戀。
她來到他曾經離去的海岸邊,遙望着那望不盡的海平線,她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疼痛。舉起他釀製的梅花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頓時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此刻,眼淚在也無法抑制的奪眶而出,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灑落在冰冷的黑色海岩上。周圍只有海浪拍大岩石澎湃的聲音,偶爾也會有幾隻落單海鳥的悲鳴。剩下的,只有她哪無人安慰嚶嚶的哭泣聲。很久很久,也許是淚已經流干,緩緩抬起頭,輕輕的整理好被淚水侵濕的髮絲,抱起身旁的那壇大醬,有些吃力的站了起來,身體晃了晃還是堅持着站穩了下來。緩緩走到海涯邊上,海風扑打着她白稀的臉頰,淚水在這一刻被風乾。髮絲被海風吹的有些零亂,時不時還撩過臉際,但這一切並未影響到她。她的雙眼就那麼一直睜着,獃獃的看着那被夕陽染紅的海平面。久久的貯立着。遠遠看去,像是一尊被風化了的石像。時間就這麼無聲的流去。終於,她露出了一摸凄然明媚的笑容。眼中又恢復了那屬於他的動人和舞媚。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誓言,他滿懷希望的去了,可他的家人則是為了家族的前途讓他和一個他不愛的女子結婚。他毅然絕然的拒絕了,但還未等他準備回去,就已經被家族軟禁了。他拼盡全力,想了各種辦法終於逃了出來,雖然弄得身心疲憊,但想到一回去就能見到她,他的心裡暫時忘記了疲憊,變得有些迫不及待。不敢坐海港邊上的輪船,於是他想了些辦法,找到了一艘偷渡的船隻回去。上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經飛向了她所在的地方。可海上突遇的大風暴,最終讓他未能見上她最後一面。那一刻,他是多麼的恨上天的不公。
知道他的消息是在電視新聞上,當時看到哪張熟悉冰冷沒有人氣的臉龐,她睜大了眼睛,淚水不自覺的滴落,緊咬着雙唇。她始終不願相信哪個遇難的人是他。掙扎着逃避着現實,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堅信着有一天他會回來對她說我們結婚吧!他溫暖明媚的微笑始終印刻在她的心裡。
現在,站在海涯上的她終於能夠坦然接受他遇難的事實。收回心中澎湃的心緒,低下頭神情複雜的看着懷中的醬壇,手掌輕輕的摩挲着壇罐。旋即釋然的微笑,緩緩的接開哪密封層泥,頓時一股奇異的香味在空中瀰漫開來。是梅花香,是醬香,還是淡淡的酒釀香…無法用所知道的香味來形容此刻聞到的香味。它令人有種難言的內心深處的幸福和感動,彷彿能夠讓人為之煽然淚下的衝動。似乎是聞到了這奇異的香味,天空中各種色彩斑瀾的蝴蝶都飛向了這裡,圍繞着她和飄香的壇罐翩翩起舞。此刻的她,尤如畫中的蝴蝶仙子美麗動人。看着空中被醬香吸引而來的蝴蝶,她露出了自豪動人舞媚的笑容。
“我說過,我會腌制出最好的大醬等你,現在就讓它隨你而去吧。”她輕聲的對着遠方呢喃着。手掌傾斜壇罐,大醬緩緩從天際划落大海,兩行淚水也隨之划落。當最後的大醬落入大海,她鬆手,壇罐也跟着落入了大海。空中的蝴蝶依依不捨的在海平面飛舞,更甚者有不顧生命的蝴蝶撲向大海,為的是哪依戀的香味。一時間海面上到是變的色彩斑瀾了起來。望着這一切,她抹去臉上乾嘔的淚水,明媚的一笑,輕輕閉上雙眼,身體緩緩前傾。“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又能夠在一起了”。喃喃的聲音回蕩在半空中。
黑石斷涯浪拍岸, 霧靄低垂天際斷。
夕陽掩面紅淚染, 殘落飛鳥哀聲怨。
隔別天涯遙相望, 愁斷相思兩茫茫。
梅花清醇醬香戀, 相守夢蝶繞魂牽。
梅花戀 標籤:梅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