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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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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邂逅

  三月,有着溫暖陽光的日子。

  初次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泉州。一身黑色休閑小西裝配白襯衫沒打領帶,挎肩包里是一台筆記本。正有些彷徨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師院新區。

  很無奈的走在中心車站的出口處。一堆的東西突然泄到我的腳下。

  “對不起,不好意思。”一個很清脆的聲音說道,好一會才知道是對我說的。

  我低頭看着一個陌生的女孩子正撿着。然後很耐心地幫她整好。把它們打了個很結實的包。才看清了她的樣子,很清秀的一張臉。

  “女孩子家出門帶這麼多東西啊?”我有些笑意的說道。

  “我是要回家的。”她說。

  “那你就是本地人了,可以請教一下嗎?”我問。

  “可以啊,是要問路吧?”她回給我一個問題和一個很陽光的微笑。我沒說什麼,只是點了一下頭。

  “要去哪裡啊?”,她問。“師院新區怎麼走?”我說。

  “喔,你到前面的公交站點坐二十一路車,終點站就是師院的大門了。”她依舊帶着淺淺的笑對我說。

  “謝謝。”

  我走到站點,等着車,許久了都沒有來。

  只是有輛奔馳600停在了站點。

  “你好,車還沒到嗎?”車上傳來似乎是我剛聽過不久的聲音。

  是她,我點了一下頭。

  “上來吧,我順路,帶你去啊。”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她的車。

  車上除了她還有個開車的,我正猜測是不是她爸爸或是什麼親人。

  “你去師院做什麼啊?”她很熱情的問我。

  “那有個人找我幫他辦個案子,順便找找同學,去他那走走。”我說。

  “辦案子,你是警察?”

  “不是,是剛出來當律師的,但我是警察學院畢業的。”我看着車窗外說道。

  “喔,你是律師啊,那麼好。”

  “剛出來,談不上,給人當律師助理的。”

  “沒事啊,以後就可以獨立出來了。”

  “對了,我叫許願,前面這個是我爸爸,我們家離師院不遠。換你了,自我介紹一下吧。”她有點調皮的說。而前面她稱是她爸爸的人,表情很漠然。

  “我叫楊狼,漳州人,會說閩南語,但和你們說的閩南語差好多。”我說完彼此都笑了。

  “你的名字很奇怪,怎麼會有人叫狼呢?”她好奇的問。

  “會嗎,我倒挺喜歡我的名字的。”

  之後,便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我半開着車窗,看着泉州的街道。泉州很美,不寬的街道車很多,一路上常會堵車,兩邊的建築都那麼的有古典味道。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沒有別的城市的那份驕榮,獨特的顯現了它的古典美,街旁布滿的是古刺桐樹,一路過去像走在一座百餘年前的古城裡,典雅而美,是我最喜歡的那種。

  “要到了,對了,你是在福州工作嗎?”她說。

  “是啊,你也是吧?記得剛下車時好像就只有一班福州車到。”我說。

  “是啊,我們同班車的。”她說。

  “原來是這樣,可以要你的電話號碼嗎?都在福州,交個朋友怎麼樣?”我笑了一下說。

  她很樂意的給了我她的號碼。

  到師院了,我下車,我的朋友就在那裡等我。

  “有機會再聯繫。再見!”

  說實話,我都在為這次無意的邂逅感到不可思議。

  如水的她

  過了兩天,忙完我的事,要回福州了。

  接到她的電話。

  “狼先生,你好,我是許願啦,還記得不,要回福州了嗎?我現在要上去了。”耳邊傳來她很調皮可愛的笑聲。

  “要啊,還想和我同車啊?”我也用很調侃的聲音回答她。

  “對啊,不可以嗎?什麼時候走啊?要不要我去接你啊?”她一連問好幾個問題。

  “當然很榮幸和你一起上去啊,我現在隨時可以走,能搭你的順風車去車站當然很好啊。”我笑着說。

  “好的,我現在就去接你。”她說得很乾脆。

  我走到校門口,她已經在那裡等我了,不過這次只有她一個人,開着那輛奔馳600。

  “就你一個人,那車怎麼辦?”我奇怪的問道。

  “帶去福州啊。”她還是一樣笑得很溫暖,一如三月的陽光。

  “喔,那我不是可以省趟車費?”我明白了后說。

  “我又沒說不收你錢啊?”她問得很可愛,看着她那張很潔白的笑臉,心裡愜意了許多。

  說著我就坐上了她的車,車裡的味道很好,大概是女孩子用的香水味。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來開?”我開玩笑似的說。

  “真的,那好吧,我是不喜歡開車但喜歡坐車那種人啦,讓你表現一下吧。”她說。

  “還是不要了,我還沒開過這麼好的車喔,不小心開壞了我賠不起啊。”我笑道。

  “得了吧你,壞了不要你賠還不行啊?”她語氣有點倔的說,用她本來就已經很大的水靈靈的那雙眼睛對我說。

  我說一聲“好”后就和她換了坐位。

  我剛掛上一檔后她就開始笑了,說:“知道嗎?我一開始以為你不會開車的,沒想到這麼熟啊。”

  “別忘了我是警校出來的,什麼車沒動過啊?”我笑了,看着前面的路。

  “也對,看你的身材就知道是個軍人了。”

  我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對了,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啊?就這樣把車交給我了?”我笑着說。

  “因為你的眼神一直在告訴我,你不是那種人啊。”她說得蠻肯定的。

  “那你呢,在公交車站我說要帶你來師院你怎麼就沒拒絕啊?”

  “因為你的眼神也在告訴着我,你不是那種人啊。”我以牙還牙的說。

  “去,誰讓你學人家說話啊?”她發起了她的小脾氣。

  我笑了笑,她也笑了。不懂為什麼,也許,我們說的都沒有錯吧。

  上了高速后,我們一直聊着天,我們彼此告訴對方一些事以增加了解。才知道她是在福州一家汽車銷售公司上班的,只是一直在奇怪她能有奔馳開了,怎麼會去小公司當經理。但一直沒問她,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我想她如果要說就會和我說的。車靜靜地開車,伴隨着我隨身帶的輕音樂。她在一旁睡了,風吹着她的頭髮變得有些綾亂,才突然發現,她是一個很美的女孩子。我不敢多想。幫她關了窗,給她蓋上我的外衣。

  路上對她的好奇感越來越強,她不比我小才對啊,沒有男友嗎?而且她是這樣的美。為什麼她會一個人在福州,家裡人呢?。。。一大串的問題向我撲來。

  快到福州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沒有誰給她打電話,是鬧鐘。醒來發現我的外衣在她身上,向我說了一聲“謝謝”。

  “你住哪裡啊。”我問道。

  “不對,這句話是我問你才對吧?”她嘻嘻地笑了一下,又和我開了個轉了幾個彎才能明白的玩笑。

  我懂了她的意思后也調侃說:“因為不久前某某人說她不喜歡開車,只喜歡坐車啊。”

  她笑了一下:“還記得啊你,好吧,我住鼓樓,反正我車上還一大堆的東西,你就去幫我搬上去吧。”

  “好啊,順便去看看你的閏房吧。”我笑着說。

  “什麼啦,你還真會說。”她用特有的溫和的聲音說。

  到了她那邊,引起了我更多的疑問,她就一個人住,而且是一個大套間,要知道在鼓樓這樣的房子可不便宜的。

  她的房子裝飾得很美,窗帘沙發都是用純白色的,傢具是那種很有古典韻味的實木桌椅。

  “你家好美,和你的人一樣,真想我也能有一幢像這樣的房子。”我感嘆道。

  “怎麼,沒認識你幾天就這麼會耍嘴皮子啦?”她說。

  “不是啊,我說的實話而已啊。”我有些誠懇的說。

  “那我不是要和你說聲:謝----謝----啦!!”她還是像小孩子一樣的說。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笑了幾聲,叫我坐,我隨手拿出那張剛才在車上聽的CD,是我自己刻錄的幾首流行歌曲的鋼琴曲版。有《童話》、《回到過去》等。把它放入她家的音響里。

  第一首是《童話》,她給我一杯茶,坐在這樣的房間里,配着環境,聽着這樣的音樂,這才是我想要的感覺。

  “為什麼你喜歡聽鋼琴曲啊?”她問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喜歡它的節奏和從裡面金屬發出的聲音。感覺它可以讓我很放鬆。”我回答。

  “喔,感覺你這人挺有思想的,難怪是搞法律工作的。”她說。

  我笑了一下,抿了一口她泡的熱茶。

  “四點了,我該回去了。”我說。

  “你住哪裡啊?”她問我。

  “我才剛要畢業,但還沒有畢業,自然是住學校啊。省警察學院,在倉山區,怎麼?還要帶我去嗎?”我笑了一下,開了個玩笑。

  “好啊。”她只說這兩個字,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她不會。

  這次是她開車,她的身子好小,占不了駕駛座的多大地方。看着她掛檔的樣子似乎很吃力。好瘦小的一個女孩子,而臉上卻有從別的女孩子身上看不出的倔強。

  路上,她說:“現在我一個人生活,工作佔了我大部分的時間,沒什麼時間交朋友,不知道怎麼會那麼巧會遇到你,有空就打電話給我吧,不是很喜歡我家嗎,我可以免費讓你在那聽音樂,我周日一般都會在家休息的,你有時間就過來吧。”她一下說了好長。

  “當然可以啊,你知道的,我們學校和軍校差不多,不會常常有空啦,但有時間我當然很願意去你那,再感受一下那些鋼琴曲在你家放出來的那種感覺。”我笑了。她也笑得很甜。

  到了學校后,我很快地把她放在腦後了,不是不在意,而是事情真的很多,忙的時候根本不會想別的,一趟在床上就睡了。也沒和她再聯繫過,她像一隻雪白的飛燕一樣,只在我生活里添下一個插曲,過了連痕迹都沒有留下。

  讀不懂命運是如此的美

  再見到她的日子是在一個多月後了。

  五一的時候,福州展覽城舉辦汽車展覽。平時挺喜歡車的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時機。

  手裡拿着相機,穿着我最習慣的黑色休閑小西裝配白襯衫沒打領帶,一邊拍照一邊叫車模為我做幾個姿勢。

  在吉利車展區時,出現了一個身影,是她,許願。我有些吃驚。

  “許願小姐。”我大聲喊了她的名字。

  看到我了,就跑了過來:“你怎麼也來啦?要看看我們的吉利車嗎?”她用很職業的語氣對我說。

  “不是吧,一來就向我推銷啦?”我笑着說。

  “沒有啦,看看嘛,怎麼都沒和我聯繫啊?”她問。

  “這陣子比較忙,唉,每天都很累,趁着五一想好好睡幾天啊。”我說。

  “喔,我可以下班了,一起吃個飯可以嗎?”她問。

  “好啊。”我回答后老感覺不對,感覺自己很笨,這些事要男生開口才對啊,怎麼我一和女生在一起就變得這樣木訥。想了想后又覺得不要緊,反正現在又不是在追女孩子。

  “明天你還要來嗎?想去你家聽聽曲子。可以嗎?”我問道。

  “好啊,我明天上半天班就不用了。”她爽快的說。

  我們隨便吃了飯她就回去了,我知道她們中午其實沒有休息的。我不免又想起了那些對她好奇的問題。

  第二天,她提前下班,打我電話要我去校門口等她車。但我到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裡了,正和我們校的保安說什麼,我猜一定是停車問題,因為在我們校門口是不能停車的。我連忙衝過去,向保安道了歉才走。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帶着歉意說。

  “沒事啦,我沒那麼小氣吧?”她的臉上依舊是那種淺淺的很美的笑。我帶着不知道是什麼心情搖頭,心裡還是感覺很抱歉。

  “對了,我們午飯在我家自己做好不好?”她問我。

  “好啊,嘗嘗。。。”我話剛說一半,她忙接著說:“等等,是我想嘗嘗你的手藝才對!”話語中帶着孩子氣的堅決。我會心的笑了,感覺這一個多月以來,心裡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那現在我們先去買點東西,做飯用的。”她補充說。我說沒問題。

  到了鼓樓,她家樓下的一家超市,我們進去購物了。

  回到她家,她就說:“想看看我的品味不?你走後我就自己烤了幾張CD,都是鋼琴曲,發現鋼琴曲真的很好聽,放給你聽聽。”我聽過後很意外,她也喜歡鋼琴曲了?

  我聽過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她家時聽的一樣,還是那麼的舒服。

  “一會再聽,我們先做飯吧,說過了,我嘗嘗一個看起來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男生會做出什麼樣的菜。”一樣淘氣的聲音從她的唇口傳出。

  “OK!NOPROBLEM!”我答道。

  接着我就吩咐她洗什麼菜,調哪些料等等。

  三菜一湯,最後一盤糖醋魚做完后,我像小二一樣的說:“菜來啦,請許願小姐慢慢品嘗,提出寶貴建議。”她笑了,還是那樣甜。

  她一一嘗后很驚訝的說:“奇怪,你會做出這麼好的菜?”

  我調侃道:“那是,我從小在家就是幫我老媽做飯長大的,就這些還不好做?”

  她撅起嘴說:“我一道菜都不會。”

  “沒關係啦,學做菜很快的,我教你啊。”我笑着說。

  “好啊好啊,二十多歲了,得學做家務才行啊,對了,警告你喔,你就不能叫個好聽名字啊,老是叫我正名,感覺好像很陌生似的。”她抱怨地說。

  “喔,那我叫你許經理可以嗎?”我不懷好意的笑着說。

  “去,什麼人嘛。”她小孩子氣的說。隨後彼此都笑了。

  “那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小願啊?”我最後問道。

  她用她那雙晶瑩的眼睛看着我,說:“沒說不可以啊。”然後低下了頭吃飯。

  飯後,她放起了她烤的那些CD,很好聽,意境很美,有很多肖邦的。

  “可以在你的這裡抽煙嗎?”我問。

  “啊?你有抽煙啊?小孩子現在就學壞啦?”她驚訝的問。

  “啊?我都二十三了,還小啊?抽煙不是很正常的么?”我用更驚訝的語氣說。

  “我二十五都沒說大了,你二十三算什麼啊?”她回應說。

  她告訴我她的年紀了,而且是無意中說的。免去了我想問她的一個問題。二十五,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年紀。也正是該談戀愛的時候,怎麼會總是一個人呢?

  我心裡想知道這些,只是一直沒有開口問她。

  此後,我們就常常用短信和小願聯繫,有時會用,感覺和她聊天總會讓我忘記一天的疲憊。可能是和她的職業有關,小願總是很開朗,也很樂觀,看不出她這樣的女孩子會什麼心事。

  有時周末,我常常會先坐公交車到她家樓下,然後再打電話給她,問她能不能去她家聽音樂。而她總會說當然有空啊,很歡迎我的樣子。

  “以後不用坐公交來我這啦,我去你們校接你吧,周日我一般都有空的,而且常常找不到借口要自己去哪裡走走。”小願對我說。

  “好啊,不過你就不怕我們校的保安啊?”我笑着說。

  “才不怕呢,不就是一個看門的。”小願很不屑的說。

  “不要這樣子說嘛,你想想,如果這個社會少了那些在你眼裡看不起的保安,那會是什麼樣?”我用有些教育的口吻說。

  “少教育人啦。道理誰不懂啊,看不慣他們就是看不慣嘛。”小願有些生氣的說。

  “你生氣了,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對待每一個人,都應該要用一種尊重的心去看待他,而不是看他是做什麼的,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其實我很喜歡坐公交車的。”和小願在一起時第一次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我笑了笑說。

  過了一會兒,小願才用她仍然淘氣的語氣說:“為什麼喜歡坐公交啊,你不覺得那車上人多味道又不好嗎?我很不習慣。”

  “不會啊,我剛來福州的時候,因為人生地不熟的,常常會在下午四點到六點的時候,這兩個小時是我們校每天都可以隨意出入的,所以,我會出去到校門口坐現在的66路公交,我從來不坐,只是站在上面,到了它的終點站又坐同樣的路車回來,倚着窗子,看着車上和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着福州的街景,會想很多的問題。”我說。

  小願突然用她的手摸着我的額頭,說:“你不是吧,誰像你那麼無聊啊,真奇怪,這個世界還有人是以這種目的坐公交。”說完一臉的疑惑。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那現在還會這樣無聊嗎你?”小願又問我。

  “可能一開始去坐是因為無聊吧,現在也一樣啊,有時會去坐幾趟啊,不過不是因為無聊啊,是給自己一些放鬆的時間。坐公交給我的感覺很好。”我說。

  “喔。”還是一臉的疑惑寫在她的臉上。

  “突然感覺你這人很有趣耶,可以說說你自己的故事嗎?我很喜歡聽故事的喔。”小願壞壞地笑着。給我們兩倒了兩杯熱茶。

  我想了一會兒,起身把音響關小了些,但還是可以很清晰的聽到優美的鋼琴節奏,然後說:“我沒什麼故事啦,從小在鄉下長大,和一大邦的壞孩子一樣,整天不是偷這家的果子就是偷跑去游泳的,我是高考的失寵兒,被迫去了警察學院的。”我說。

  “為什麼會這樣?沒去查分嗎?”小願問我。

  “當時就是想去查啊,但找到我表哥說沒有關係不能查,我只好作罷,因為家裡沒有能力再讓我去復讀,只好去了警察學院。不過現在還好,法律讓我的思想和高中之前變了許多,我不再衝動,遇到事情總會讓我用比較理智的心情去對待處理它。”我說。

  “重要的是,現在的律師前途可是不能估量的喔。”小願調皮地說。

  我笑而沒說什麼。

  “你怎麼不講講你啊?”我正常不會去打聽一個人的私事,這是第一次,但卻被拒絕了。

  “我才沒什麼好講的,打工仔一個。”小願明顯是在迴避我。而我心裡清楚,她不只是一個打工仔,她的美卻沒人陪,她的奔馳,她的房子,她的。。。很多很多的問題,都是我想知道的。但我明白,這不是在辦案,不能對當事人問這些的。

  此後的每個星期日,我都會去小願那裡,我們一起做飯一起聽一天的音樂。

  有一次在超市裡,在蔬菜區,我們正對着一棵洋蔥討論要不要買。我正說著,她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我,用她明亮的雙眼。

  我停下來也看着她,說:“你的眼睛很美。”我以為她會和以前一樣淘氣的說“去”。卻是用很低的聲音柔和地說:“你覺不覺得我們像對小夫妻啊?”

  我聽完心裡不懂是怎麼了,但馬上反應說:“像啊,但我感覺遺憾的是只是像,而不是真的。”然後就想要逃跑,生怕她“打”我。但還是被她抓住了。打了我一下,她這次說了她的口頭禪:“去,真是的。”

  碧落天涯未曾想得到的你

  我們兩個就這樣沒有太深也並不淺的交往着,在這心裡,她是一個我無法也不能接近的一朵白雲,怕一碰觸就會支離破碎一樣。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子當朋友到很遠,但這種情形在六月里的煙雨江南被打破了。

  六月,雨季正濃的時節,也像是註定使人愁的時候。

  周日,快中午的時候,我們像往常一樣去買午飯的必需品,回到樓梯口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小願。

  “願。”一個很成熟的聲音叫着小願。

  我們兩個一起回過頭,是一個長得很帥的應該大不了我幾歲的男子。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小願,我轉過去望着小願,希望她能快點說句話,但好久了之後。小願眼裡開始有了淚水。只聽她大喊了一聲:“為什麼你還要來,我不想看到你。”然後就拉着我的手,拚命的往她的家裡跑。

  到了屋裡后,小願沒說什麼,只是一直哭,不停地。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了,只是感覺到我要陪着她。

  我打開音響,放起那些鋼琴曲的CD。然後,我坐在她的身旁,默默地聽着她哭泣的聲音,一邊抽着煙。

  我想,也許她有着別人沒有經歷。而那個男子,與她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小願會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卻又如此的傷心?

  我在等,等小願主動告訴我這一切。

  小願哭了整整一個下午,我打電話向學校請了假,留下來陪她。

  可能是哭累了,小願在我懷裡很安靜的睡著了。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嬰兒一般,那樣的瘦小,白析而惹人疼。

  我抱她到她的房間,讓她好好的睡一覺。也許第二天起來,一切會好一些。

  我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夜,早上是小願先起來的,看到我趟在沙發上睡着,馬上給我蓋了被子,我睡眠很輕,有人動就會醒來。小願為我蓋上被子后,我就醒了。看着她的眼睛,她默默地轉過身,像是生怕我看到她委屈的樣子,而她也許忘了,昨天我已經見到她的心已傷得很深很深。

  “你不用回學校嗎?”她用一種很無力的聲音問我。我不語,只是搖搖頭,見她的樣子,真的有種說不出的疼,她並不是我的什麼人,卻把我內心深處的情感觸動了。

  “我給你做早餐吧,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我會和你說的。”她的語氣一改以往的淘氣。但卻說對了我心中所想的。

  我洗漱完,放着肖邦的鋼琴曲。

  她給我一杯牛奶和一杯熱茶。我沒有說一句話。像是在等她對我說她應該和我說的。

  伴着一首又一首的鋼琴曲。她道出了我想不到的一切。

  “昨天那個人叫陳強,是我曾經最愛的一個人。要說他,就先要說說我家。我的爸爸是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幸運兒,從一貧如洗到現在泉州有名的房地產商,一路上走得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但是自從上海一家上市公司,同樣是做房地產的,它想到泉州發展,於是就找到我爸爸,要我爸和他合併。一開始我爸爸很樂意與他們合作,於是在一次的恰談中,陳強的爸爸向我爸爸及我引見了陳強,他人很好,很快的,我們就開始戀愛了。”她緩緩地說著。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反問道。

  “事情如果就這樣一直發展下去,也許現在的我們已經結婚了,但意外出現了。我爸爸發現他們不只和我爸一個人談合作,而是整個泉州市的房地產商。於是,我爸爸就開始反對恰談,同樣的,也反對我和陳強的交往。但後來,還是經濟實力相差太大,我爸爸還是被迫的答應了他們,也就是說,我爸爸已經變相的破產了,成了他們的打工仔。我知道這一切后,就不再理會他,以他的條件找個更好的沒有問題,而他卻死死的抓着我不放,後來有一天,他說分手可以,但要和我談談,我以為我已經很清楚他的為人了,但沒想到,他對我。。。。”說到這裡,她哽咽了,接着哭出了聲音。

  我已經想到後來是發生什麼事了,沒有再問她,只是拍着她的肩膀。

  過了一會,她又說:“自從那件事以後,我爸爸就秘密地把我送來了福州,做一個最普通的打工仔,也慢慢地忘了它,我的爸爸靠着他多年的經驗,現在發展也好轉了,並且和陳強他爸分了家。但陳強一直在找我,我不敢再看到他,我恨他,他們一家,讓我家失去了太多太多。”她帶着哭泣聲說。

  “為什麼不去告他們?”我的職業習慣讓我問了這樣的問題。

  “哪有那麼容易,再說,我們能告他什麼?有什麼證據?”她反駁說。

  我沒再說什麼,在思考着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問題。

  窗外,依舊是六月淅淅瀝瀝的小雨,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才會停下。

  過了幾天,我正式從警校畢業了,但雨還是沒有停。

  我暫時搬到了小願那裡,是她的要求。她怕陳強再次來找,硬要我搬去她那裡,我沒有理由不去。

  從我去的那天,小願就沒去上班了。我每天有大量的卷宗要看要寫,她就在一旁幫我看着,也為自己充充電,還照顧着我的生活起居。每天,我們兩個依舊會一起去超市買菜等東西,而小願,她總是雙手抓着我的左手很緊的依偎着我。有好多次我想再和她開那個“小夫妻”的玩笑,但一直沒有開口,怕她想起她的過往。

  兩個星期過去了,小願回到了陳強出現以前的樣子,喜歡和我開很淘氣的玩笑,而從那次以後,我都會很配合她,只要她開心就好。

  六月底,雨還是不曾停下過。這天我們照常去超市,在我們那幢樓的底下,停着一輛寶馬跑車。我和小願正撐着傘想上樓。

  “願。”我立刻知道,這是陳強的聲音。

  頓時,小願把我的左手抓得更緊了。我們回過頭,我用很友好的眼神看着他。

  “陳先生,你好!”我問候說。

  “你好!請問你是小願的?”陳強用有些驚訝的語氣問我,說真的,如果不是小願親口告訴我,我不相信長得這樣帥的陳強會有那麼獸性的一面。小願在一旁默不作聲,我明顯感覺到,她在顫抖。

  “陳先生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呢?”我並沒什麼情緒的反問他。

  “他男朋友吧?”他變了一種很冷的語氣說。

  “你已經知道了,那我不用多說了,你應該想到了,我知道你們之間所有的事了,小願現在不想看到你,請你回去,現在以及以後,都請不要來打擾我們。”我的回答小願並沒有反對。於是,我轉過她的身子,就要上樓。

  陳強突然上來扯開我們兩,拽着小願就要往他的寶馬車上推。大聲說著“願你不能離開我。”

  小願便開始大叫“不要”。

  我對陳強大喊“陳強你不要太過分了”。就想扯開陳強拉在小願身上的手。

  也許陳強對我的舉動開始有了反抗,他反過來想要打我。也許他不知道,我是警校出來的,身手不是很好,但對付一個人絕對夠了。

  我抓過他的手扭過來,並壓在他的身後,他立馬不能動了。我帶着一臉的冷氣對他說:“馬回你該回去的地方,在這裡再讓我看到你,我不會放過你的。”他沒有說什麼,我用力的再壓了一下,他“啊”的一聲。我放開他的手,並“請”他到了他的寶馬車上,把小願拉到自己的身邊,小願就抓着我的左手不放。我對陳強說了一句:“走吧。”陳強看了我一眼,寶馬車慢慢地走出了那條街。

  回到家裡,小願就抱着我不放,一直哭喊着“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想安靜的過難道就真的那麼難嗎?”

  我知道,也許陳強,傷害小願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深得多。

  過了一會兒,小願說她好冷,要我抱她更緊一些,我照做了。看着她綾亂的頭髮,下面是一張美卻白析得像大病初癒的臉寵。我心疼得歷害,如果我是陳強,愛她會讓她這樣痛苦,那我寧願祝她幸福。

  小願一直喊她冷,我抱得緊到似乎兩個人都要窒息的感覺。我們兩個,從未有過的親近。

  最後,我對她說:“小願,你衣服都濕了,去洗個熱水澡好嗎?那樣會溫暖一些。”一開始,小願怎麼都肯聽我的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情況下,最後才同意。

  洗完后,小願只圍着一浴巾就出來了,我泡着兩杯熱茶,正放着音樂。我叫她去換衣服,她卻一直站在那裡不動,我走過去,她立馬抱着我哭着說:“狼,我好怕陳強。”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的反應,讓我不知所措。

  “沒事的,我在他就不敢再對你怎麼樣。”我安慰她。

  她“嗯”的一聲,臉上的淚滴沒有擦拭就往我的胸前緊靠着。我突然感覺到,現在在我面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是一個心裡充滿委屈需要別人給予她最親切的關懷的女孩子啊。我二十三歲,不懂得男女之間該用什麼方法去相處。但在那一刻我懂了,一個自己愛的女子,她需要的是愛他的男子的呵護。我不敢確定小願心裡的感覺。

  小願在這的懷抱里有了睡意,我抱起她,向她的卧室走去,小願不願我離開,我就那樣抱着她在床上睡了一晚,而我們之間沒有發生什麼。

  借問烏衣終不語,蕩漾凌波路。

  第二天的小願還是一樣的沉默不語,我知道,她還是無法忘記她不想記起的那些。雨還是沒有停過的下着。也許,煙雨的江南它讓人記起的會更多。

  “小願,我們去外面走走好不好?去遠一點的地方。”我看着窗外對小願說。

  “好啊,聽你的,去哪由你定。”小願帶着好多天沒有出現的微笑說。

  “雲南,麗江古城,怎麼樣?現在是雨季,我們去古城裡看看真正的煙雨江南是什麼樣的。”我帶着有些落寞的語氣說,也許是因為不該選擇去那種易讓人傷感的地方。

  “我猜到啦,好吧,就去那。”小願又有了几絲的淘氣。

  我幫小願整理了一個下午的行李,兩個人隨着航空公司的車,到長樂國際機場,幾經轉車到了麗江,真的好美,終於看到了“多少樓台煙雨中”的江南了。

  “清風古道瘦馬,小橋流水人家。”也許這是初到麗江的第一印象。從古樸的街道望穿過去,每一步似乎都會踏響歷史的音符,每一粒方磚上都記載了無數個美麗的故事與傳說。我和小願兩個人撐着一把傘,小願很自然的依偎在我身旁,我們繞亭縈閣,穿街過巷,涓涓潺潺叮叮咚咚的,一路滋潤開來,賦予了麗江古城鮮活的生命和空靈的韻致。我們沒有錯過古城裡每一處風景,緩緩的和小願一起走過,或站在街旁,聆聽那最古老最美的愛情故事和傳說。

  陳強出現以後,我確定了小願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子,並沒有平時表現的那樣堅強。我好想在小願為某一個愛情故事的離別而感傷而留淚的時候,向她表白,告訴她我永遠不會離開她。而我一直沒有說出口,總有一種感覺,小願不是真的好了,她是在用她假裝的堅強努力的撐過這些日子。

  回到福州,已經是七月中旬了,天晴了,陽光也開始變得有些火辣。福州不愧是新興的全國十大火爐城市之一,嬌陽似火。我們還是和以往一樣,一起去買菜和生活必需品,小願沒有再出去工作,很耐心的照顧着我的生活,而我則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裡面。

  每當傍晚的時候,我們一起學生街,吃各種小吃;一起去閩江邊吹風,看夕陽,然後再一起感嘆;把她奔馳放在一旁不用,一起去坐二十路公交車,看着車外各種各樣的行人;回到家我們會一起坐在陽台,音響里放着鋼琴曲,小願為我泡茶。日子簡單而平靜的過着。我們之間沒有正式確定彼此,卻和其它情侶一樣,在別人眼裡我們是甜蜜的。我心裡想着,這樣的日子能夠永遠的繼續下去就好了。

  “狼,你為什麼不喝咖啡啊?”小願問我。

  “喝啊,只是我不喜歡甜的食品而已,茶就不一樣了,苦中帶着澀,卻又不失它那份甘甜。”我說。“你幫我泡杯咖啡吧,不過不要加糖,給我加點鹽進去吧。”

  小願有些莫名其妙的“喔”的一聲,就照我的話去做了。

  “知道我為什麼要加鹽嗎?”我問。

  “你不喜歡甜唄。”小願有些漫不經心的說。

  “不。”我說,“我覺得苦的東西和生活很像,生活並不是都是甜的,反過來,它卻總是有很多的苦在裡面,品茶品咖啡都是一樣的,而加了鹽的咖啡更像生活的味道。”

  “好深喔,聽不懂,我還是自己喝一下算了。”小願說著拿過我的杯子嘗了一下加鹽的咖啡。“呸,你騙人,這能喝嗎?”小願埋怨地帶着苦苦的表情說。

  “我沒騙你啊,哪騙你啦,我只是說那樣子才更像生活啊。”我很會心的邊笑邊說。

  “去,還狡辯啊你,不打你你老是不乖。”說著小願就要打我。我能怎麼辦,逃唄。

  轉眼間,時間已走到了秋天,福州的夜開始有了涼意的時候,我和小願,認識了也快十個月了。這十個月,像是發生了好多事,卻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有時,和她在一起,很對她說,我們真的在一起好嗎。但一直沒有開口。怕的是小願對她的以前那些不該回憶的回憶。

  我們還是沒能走得更遠一些,上天最終還是只把小願當成我生命里的過客而已,而且讓她停留得太短。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情若長久,豈在暮朝!

  小願在陳強第三次出現的時候,真的發了瘋,一個人跑到樓下,開着她的奔馳,一路狂奔而去。最終,她沒有再回來。

  她小小的身子,會開車,但根本就不適合。聽交警師兄說,以她的身高體重比例,車速一百八的情況下,全身的力氣要同時用於踩剎車的轉方向還要看清前面的路況,想要做到這些,不是件容易的事的。

  最後,小願在頭腦沖昏的情況下,選擇了把她的奔馳車從三縣洲大橋上疾速衝下。

  小願是善良的,因為她寧願自己墜入閩江,也願讓橋上的其它車受到她的衝撞而受傷。

  而陳強,只能一個人略表挽惜的離開了福州。我想告他。

  後來我才明白,我並不是小願的什麼人,她是我的過客,而我,又能是她的什麼?

  今年的冬天,我一個人過,像是有生以來最冷的一個冬天。

  又是一個煙雨江南的時節,回想去年的現在,那次無意的邂逅。

  清明是要下雨的,才有了更濃的悼念的思緒。

  我來到倉山陵園,小願的爸爸還是沒能把她帶回泉州,也許小願是不該生在那裡的,福州也許才是她生命的歸宿。

  我撐着傘,和初次見到小願一樣,一身黑色休閑小西裝配白襯衫沒打領帶。她說過我和身材適合穿小西裝配白襯衫。墓碑上是小願那張乾淨的純白的臉的相片。我站在她的墓前,最後無力的跪了下來。

  小願,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會是那首童話里的天使,會陪你很久很久的。相信我,好嗎?

  小願,我想再和你去一次麗江,你不願再陪我了嗎?

  小願,你還有太多的迷沒有告訴我,真的捨得就這樣離開嗎?

  小願,我想告訴你,這一次,我們的相遇不會錯的,聽見了嗎?

  小願,我扔了傘,在雨里為你哭,而你,會感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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