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人物或者寫朋友我遠不及白楊橋,白楊橋寫過很多篇有關朋友的好散文,她能把對朋友的敬重和熱愛、把對朋友文字的理解和讚美如家珍般筆溢成章,永遠收藏於自己的記憶中。而我卻很少去認認真真的寫寫我生命中那些很重要的朋友們。看看她是怎樣寫我的: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如果不特別留意,你是不會注意她的。她就那麼的隨和,親切,不張揚。屬於扔在人堆里,看不出的那一種類型。但她始終微笑着,那笑容很溫暖。是的,溫暖,讓你看一眼就忘不了。我驚異她是否有一種吸引力,因為,這麼眾多的人裡面,潛意識裡,單單就是喜歡和她玩。現在想來,在這個不事張揚的東北女子身上,一定有着豪放的因子,有着善良的元素,有着書韻的瀰漫,以及我所喜歡的低調。從東北到魯西,幾百幾千的路途,在中間的風景,一定會因了她的內在,而美麗豐饒。傍晚惜別,大有折柳之意。握着姐姐的手,心底戀戀的,不忍舉步。也許這樣的話,不該寫出來,這樣的感覺,留在心底最好。但,只怕它太過茂密,留在心底,抽穗開花,成一株大樹,頂的我無法呼吸。思慮再三,寫就寫吧,好朋友就應該爽爽朗朗,好友誼就應該地久天長。寫到這裡,忽然覺得,高唐離濟南其實不太遠。心若是近的,天涯海角也不嫌遠。這話,我信。……
這是她的散文《開在濟南天空下的荷》里的一段文字。在那篇散文里她寫了六位在濟南筆會相識的朋友,她把每一位朋友都形容成一朵荷花,並且每一朵都有荷花詩相配。我有幸在她的筆下開成第一朵。我因此一直很感動,也很珍惜。
認識白楊橋有幾年了,但我們總共才見過兩次面。第一次是2010年初夏的東營筆會,那次去東營輾轉折騰了整整一天才到。我們就是在淄博汽車站相遇的,事先有老朋友章丘的韓慶梅聯絡,所以與白楊橋相識韓慶梅就是媒介。在車上我們正好坐在一起,她就一個勁說緣分之類的話,而每一句話都說得風趣幽默,好像我們本來就是老熟人、朋友,讓我們很快就拉近了距離,我把我帶去的書送了她一本。她一邊翻讀一邊說我們的文字是相近的。我那時還沒有讀過她一篇文章,可是後來讀了她的每一篇文字都令我感到自愧不如。那次的東營筆會一些過節讓我們這些來自濟南的作家們很不愉快,但這位筆名叫白楊橋的女作家卻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的豪氣她的幽默足矣溫暖了我們那幾日冷遇的旅程。因為對於那些冷遇她能表現毫不在意,並且總能對某一件事幽它一默,逗得我們哈哈大笑。她和任何人都不煞生,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她都大咧咧的出口風趣。比如,在黃河入海口,我們幾個人遇到一位菏澤作家,(他的名字我已經忘了),聽他談得很好,我們就約他照個相,相機交給了白楊橋,她手舉相機隨口說那位菏澤人,你已經都站到花堆里了,應該把你的幸福感表現出來,再那麼繃著就不對了。我們頓時大笑,她就把這個瞬間抓拍下來了。( : )
那次濟南共參會九個人,我獨獨記住了白楊橋——那個高高的個子,爽爽朗朗的,絕沒有半點女文人的矯情作態的女孩子(其實那時她也該有近40歲的年齡了,可是她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個大孩子)。之後,我們並沒有聯繫。
次年春天,我接到山東散文學會的筆會通知,當時就想到了白楊橋這個人,我想我又會樂幾天了。報道那天卻沒有遇見她,有絲絲的失落感流於心底。不想第二天早上,我去接韓慶梅回來,大家正在賓館的門前照集體相,只向人群中掃了那麼一眼,我就和那個鬼精靈的目光剎那相遇了,我們頓時擁抱成一團。照相照相照個不亦樂乎。那一刻我們都有終於又抓住彼此的激動。她說她所以左右顧盼就是渴望那一瞥驚鴻。原來我們一直都是惺惺相惜的啊。之後的幾天她就長在了我的屋子裡,我就一直沉浸在她的幽默里,她寫我時說我一直都在微笑,是對的,有她在我面前瘋我怎能不笑呢。就是那次筆會後她寫了《開在濟南天空下的荷》。我很喜歡她的散文,她的文筆細膩美麗又不失活潑,每一篇都透着點古典式的俊雅,從她的散文里能感覺到她古文和古詩詞的深厚功底來。但她不是故意的唯美,讀她的文字,就像坐在她的對面聽她洒洒脫脫的給你講美麗的風景和故事。她給自己的書起名為《開在指尖的花》,憑這美麗的書名就能知道她對文字的認識、尊重與對文學寫作的態度。她把自己的每一篇文字都看成一朵花,花開是需要用心呵護的,要用厚重的土壤去培植,要用真情意去愛她,她才會開得好。是好,好是一種事物完成的狀態。正像花的本身,不管它們是否開得雍容富麗還是開得小巧簡約都想努力的綻放一樣。如果一個作家能把自己創作的文字看成是人生里的某種命題,然後去盡心的完成它,我想這個作家的責任感也就完成了。這是我讀白楊橋的書從中感受到的。
白楊橋是中學教師,從她的多篇文字里都能了解到她為人師的真誠與正直,她的學生一批批畢業了,成才了,她往往感動於學生對她的感恩的回饋中。三毛曾經說,善良是一種教養是出自一個人的心底。其實一個人的文字何嘗不是一個人的心聲,一個人的職業道德也和一個人的善良根基有關啊,所以一個人的某種行為都不是偶然的,都與自己長期的儲備有關,這個儲備就是心底的教養。白楊橋出生於鄉村,為了供她和弟妹們讀書,父母和祖父母過着極盡節儉的日子,祖父母對她的疼愛培養都被她深深感恩在自己的文字里。家族裡的許多故事和親人的品格都對她有着深遠的影響,血脈承接,我想,善是有傳承的。
記得讀過她一篇博文,她在那篇博文里寫她還貸的事。那是一筆不小的款,也是他們夫妻和另一對夫妻朋友合夥借貸的,貸款還沒有開始還那一對夫妻就雙雙遭車禍身亡了。留下老人和幼小的孩子,她說朋友一場,他們連生命都沒了,尚且老幼孤憐。她怎麼也不忍心去分割朋友用生命換來的補金,他們夫妻就默默的負起了還貸的責任。我讀了那篇文章后曾留下了成行成串的眼淚。誰有這樣的朋友何止是幸福。
大多作家的寫作慾望都開始於對故鄉、親情、友情的記憶表達,白楊橋的書也不例外,她在自己書的扉頁直接寫着:謹以此書獻給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和那些一起走過去的美好歲月,獻給我親愛的村莊和那些回憶里熟悉的好人。藝術不怕重複,怕的是在重複里沒有變化。白楊橋的故鄉、親情、友情的文字是與眾不同的,尤其她寫友情的篇章最令我喜歡。她寫朋友總喜歡把朋友們比喻成花,比如有一篇的題目就是《那些花兒們》那篇里寫了幾個如花的女性作家朋友,各個寫得有特點。能被她冠於花之名開在她美麗的筆下無疑是幸福而溫暖的。
我有幸被她寫過那麼幾句,我當然也在那幸福和溫暖之列。我喜歡白楊橋,喜歡與她哥們式的友情。她的豪爽、豪氣,她的活潑、幽默都是她真摯的性格使然,與她交往不用婉約。
我不擅於寫評論和序之類的文章,況且白楊橋的文字不用我過多溢美和介紹。寫她也是大略的印象,所以用寫意一詞,不光是我寫的粗略,也覺得這詞極符合白楊橋這個人,她不像一般的女人那麼拘於細節,刻意注重形象,而是卻有一種精神在她的骨子裡支撐她總是氣概飽滿。
2013、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