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鄉正中有一處宅子,我認識它時其已衰敗,原本四間屋子那時只剩下三間,另一間可能在某天失去了住宅功用,只留外殼矗立着……那裡就是我家老宅。
對老宅的生活痕迹記憶我絲毫未有,有的只是在以後其破敗、一家人搬離許久之後它的樣子。聽媽媽說,她當年嫁給父親時老宅家境很好,鄰居都是本家,關係融洽和睦。
雖不曾生活於內,然一袋袋飽滿的感情已滲入其中。曾經我整日盼望家裡大人去老宅辦事,因為趁大人在老宅忙碌之時我可以仔細深情的想象撫摸老宅中所存有的一切。在院子正中,有一口水井,古老的不能再古老的水井,水井旁依舊擺着打水時用具,對其工作原理我很模糊,然對其使用的情景卻很熟悉,我腦中不禁浮現出場景,“院中乾淨,物品擺放有序,爺爺與父親在水井旁忙碌,奶奶在院中做飯,母親懷中有着一個我正兩眼目不轉睛地盯着爺爺父親打水之處……”。老宅那留有的三間房間我也進去過,一推門就是供奉祖先靈位之地,兩個裡屋牆壁上依舊保留着牆畫壁紙,發黃的紙質圖畫給人一種時間的震撼。因為房屋早已無人居住,所以房屋的空間大部分被各種物品佔據,在西裡屋堆滿了種西瓜用的竹弓子,孩童頑皮,每次去老宅我都會從中挑選上好竹弓,回來后把其加工成風箏架。
我第一次去老宅,於東屋外面窗檯之上發現20片干木耳,上前把其放於手上知歲月已久,20片,完全是一把就可攥下。是實有一種聲音在不斷告訴我:某一天母親於院中存放濕木之上發現這20片木耳,母親大悅,細心摘下洗凈,小心翼翼把其放於窗檯晾曬!母親當年的身影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我記憶中,雖不曾親眼見到,但卻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一晃20多年過去了,我漸漸的長大而母親卻日漸衰老,不辭辛勞的母親為整個家操勞大半輩子,小時每到雨後,我都會留意家裡院中的濕木和鬆軟的院中土地,我一直都在苦苦尋找,一旦發現濕木之上木耳或鬆軟土地上之蘑菇我會驚喜不已,捧着收穫后的東西向交作業似的拿到母親身邊,讓母親鑒定哪一個可以吃哪一個不可以吃,在母親鑒定過程中,我也學會了很多有關的知識,后長大接觸到網絡,查詢得知母親的鑒定方法和專家的方法竟完全一樣。母親曾說她小時候姥姥家很窮,每到雨後常常和夥伴去採摘蘑菇之類,而姥姥一手上好廚藝總是可以讓母親弟兄幾個吃的好好的,我想當年母親可能也和我一樣在某一天雨後手捧木耳或蘑菇來到姥姥跟前,然後……
老宅不住人後,屋頂老化的特別嚴重,在我上小學時家裡大人已不讓我再進去了,裡面時常漏雨有危險,上高中後學業緊張,回家次數也漸漸減少,去老宅的時間更是少了,直到有一日接到母親電話,母親電話里說家裡老宅東屋坍塌了一部分,裡面的東西皆已轉到安全的地方,后家鄉規劃調整,老宅轉讓出去了。至此家鄉老宅也就完成了在一個家族中完美身退,然我對老宅的記憶卻隨時光流逝愈發清晰。
每次回家經過老宅附近,路旁的人們都會熱情的打招呼,我同樣回以熱情的問候,附近的老人見到我有的說“你啊,小時別提有多淘了,我還經常抱你哄着你”!如此的言語流入耳中,我連忙微笑的說“奶奶,我記得呀!”這時老人像孩子似的呵呵笑起來。
老宅雖已不在,然老宅附近的人們還在,老宅的風景依舊存在,老宅的感情依舊濃厚不斷傳揚於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