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父親,是我走向成熟最好的榜樣
7月14日早晨八點多,我從重慶回到天水,是爸爸媽媽到火車站接的我。本來最早打算是獨自回家的,要麼也會是朋友來接,卻是絕不想勞駕父母大人的。何況,在外面世界獨立生活了些日子,我也覺得自己成長了很多,所以就總試想着要跟父母親證明些什麼,尤其是父親。可是,這一切的想法又都是那麼的容易發生改變,特別是像我這個年齡段自以為成熟的男孩子們。
我還清晰的記着,當我挎着背包,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懷揣夢想遠去重慶的那一天,我決心“從此,衣錦為還鄉”。儘管當時我的內心並不十分堅定,甚至於,有幾分對接下來一個人生活的恐懼感,但一顆心,很倔強,從不願意表露。在外面的世界里,我努力學着自立;在外面的世界里,我忙碌為著前程。就這樣子離家在外久了,我也慢慢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可是,心中對於家人那份深深的思念與牽挂,卻是越來越濃。
兩年了,兩年的大學生活里我接觸到很多人,也經歷了很多的故事,而在每一個故事的背後,都是一次對生命的深刻體會。大學的生活是美好而自由的,但現實與壓力是與之俱來的。兩年裡,在每一次的面對,每一次的擔當中,我體會到了成長的不容易。而在每一次的孤獨,每一次的委屈中,我更加體會到了親情的可貴。所以,當這次爸爸說會去火車站接我的時候,我沒有絲毫想要拒絕的心理,我又怎麼能夠拒絕呢?不能,因為那是一份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和愛。
回家的路上,媽媽跟我噓寒問暖了許多,而爸爸總似乎是看着有話想說,卻又不知如何表達的樣子,這一點,父子之間總是很相似的。曾聽人說過:母親的愛是很直接的,而父親的愛總深沉的難以揣摩,一個男孩子,若與他父親的溝通越來越多,就證明他真的越來越成熟。我認同這句話,也承認自己的尚不成熟,卻也意識到:父親,是我走向成熟最好的榜樣。
(二)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昏地暗
回到家,我大致收拾了一下行李。過後,媽媽說要做飯給我吃,我說:“其實不餓,等中午了再做吧……”我話還沒說完,爸爸就打斷說:“你來,我給你說,先不要過去(是指去我爺爺家,每次回來我都會去給爺爺婆婆報平安),等吃完飯奧一起過去。”我正想要說點什麼,可突然間爸爸哭了。爸爸哭了,我一下子就楞住了,多少年了也沒見爸爸哭過,我瞬間意識到出事了。我的心冷冷的,忐忑着,着急着想要知道怎麼了,卻又害怕知道怎麼了,我語氣不安地問爸爸:“怎麼了…怎麼了呀?”爸爸掩着淚說:“你爺爺過世了,正月二十二,你剛走么幾天。”聽到這話,那一刻,我的心冰涼透底,我的世界天昏地暗。我跑到屋裡,倒在沙發上,抱頭就哭。回想着與爺爺的畫面一幅幅,我的淚水一個勁的泛涌。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抽泣,一次次的哽咽,哭到眼睛都腫了,可是爺爺卻是再也回不到我身邊了。
爺爺走了,是2月13日的事,這一天是陰曆的正月二十二,是我寒假返校的第5天。而距離我得知這個噩耗的時間,7月14日,是我暑假回家的第一天,這期間,足足間隔了五個月。五個月,家中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我卻在渾然不知中度過了五個月。虧我還是家中長子,虧我承受了爺爺20年來細心的愛,可我竟沒能從家人的隱瞞中覺察到一絲的不安。想到此,我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
過了好久,爸爸來到我屋裡,說:“走吧,去給你爺爺燒個紙。”我從沙發上起來,跟着爸爸一路走,一路傷心地哭。今天回想起來,那條路,我從未走着那樣沉重過。
(三)看到婆婆的孤單
進了院子,看到婆婆一個人坐在廊上,孤單單的曬着太陽。見到我來了,她扶着牆無力的站了起來,眼裡頓時噙滿了淚水。面對此情此景,我的心,瞬間痛如刀割。
一進屋我就看到了爺爺的遺像,還是那張熟悉的、慈祥的臉,可是,我卻再也觸摸不到了。霎時間,我雙腿癱倒在地,盯着爺爺的遺像,眼裡的淚水直往出來奔。看着屋裡的茶几、電視、舊相框、舊衣櫃……看着這一切的物是人非,再看看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婆婆,我的心中又豈止是悲涼?
自從07年婆婆和爺爺相繼患病住院以來,至今已有五個年頭了,在這五年的時間裡,爺爺和婆婆的身體狀況一直很不好,而每天的藥物治療,對於他們更是一種沉重的痛。爺爺和婆婆這輩子真的太不容易,他們生於“黎明前的黑暗”,長在60年代初的飢荒,經歷過文革的動亂,貧窮飢餓、擔驚受怕了大半輩子才好不容易支撐起一個家,可又為了兒女能夠過上好日子,含辛茹苦,終日操勞。如今老了,卻還要忍受疾病纏身的痛。婆婆每次跟我念叨起都會說:“這就是命。”可我知道,那是一種無奈,是一種嘆息,是一種渴望,是一種需要理解與溫暖的孤獨。
如今,爺爺走了,婆婆沒個相依為命的伴了,她的生活更加孤獨了,做兒女的父輩們就更應該多去關心她,做子孫的我們也更應該多去陪陪她。“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盡孝,一定需趁早!
(四)時隔三月,再次執筆
當我決定再次執筆,想要將這篇文章做個完結的時候,已經是10月31日了,距離上次含淚駐筆,時間已在不知覺中溜走了3個多月。
我反覆看着之前寫過的內容,對一些太過情緒化的語句做了修改,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續筆了,儘管我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訴說。回想起那些天,我將自己閉塞在屋子裡,一邊懷念往事,一邊抹眼淚,一邊用文字祭奠悲痛的情景,我就會感到心緒不寧。而那些已經沉澱在記憶深處的舊時光,也會在那一瞬間重新被翻起。
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脆弱的人,但面對親情,我的脆弱表現的卻是那般的顯而易見。在得知爺爺去世噩耗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的淚水總會在不經意間流下,尤其是在夜裡,想着念着,就以淚洗面了。失去親人的傷痛如此,該是無可厚非,但是在我的淚水中,卻摻雜了種種無法排遣的自責,是我在強迫着自己過分忍受這淚水的酸澀。可是,爺爺走了,這已是無法挽回的事實,我也不該因為自責而如此的作踐自己。我應該儘快走出哀情,開始新的生活,這也該是爺爺所希望看到的。關於後面停筆的原因,也大抵是因為如此。
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幾乎天天都是忙碌着的。想要執筆記述最近的生活,卻苦於無暇,何況人一忙起來,心就很難靜得下。幸於最近幾天可以忙裡偷閒,就只想“執我筆,寫我心”了。
(五)想起某時刻,某人和某事
暑假我是提前回的學校,因為文學社要在開學前做出兩期報紙。
那是8月28日,爸爸媽媽送我到天水車站。離別總是會讓人傷感的,因為你不知道下次再見時,看到的會是怎樣或悲或喜的改變。在火車上,我感懷心中錯綜複雜的離別情緒而發了一條說說,內容是:“會有一天,我的心將是自由的,不再被輕易放逐。”有個同學評論道:“現在不是挺自由嘛!”我看到后就覺得有些吐血,但回頭想想:“我幹嘛要發這些內容呢?不知道你故事的人,是永遠也不會真正讀懂你的文字的,我又何必去在乎別人怎麼理解呢?再說,人家畢竟是出於關心,我又有什麼資格表現出這種憤憤的情緒呢?”其實,這本是一件不該提起的事情,因為會顯得自己很死心眼,但既然提起了,我也該為自己做點解釋:很多人,都難免會因為某些情愫,而對一些事情表現得特別較真,這與他們所在乎的東西有關。我想這件事,就說到此。
因為天水直達重慶的火車票向來緊張,所以即便是百費周折,最後我還是沒能如願的買到一張坐票。但站票還是有的(寥寥數張而已),可那是近17個小時的煎熬,想想前幾次的經歷,我都會覺得難受。所以,若不是趕時間,我是決意不會選擇買站票的。而最後,我是應了一死黨之邀,去西安轉的車。火車駛離天水車站的時間大約是下午2點多,到達西安車站則是7點不到。記憶深刻的是,那小子是提前一個多小時就在火車站等了,而隨後他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一個勁的發短信給我。見到他時的那一幕也頗讓我印象深刻:燦爛的笑容,一身俊朗的搭配,感覺很清爽。
我在西安呆了兩天,沒怎麼去玩,只是去批發市場轉了轉,然後到大雁塔故地重遊了一番。其他的時間,便是宅在他那間在我看來收拾的還算及格的出租屋裡,無所事事的看看電視、聊聊天。想說的是,男人之間正兒八經聊天的機會是很少的,就像我和老爸之間向來話就不多,和朋友之間則基本都是開玩笑。這似乎沒有什麼好解釋的,男人們多數是認為他們很有思想的,而有思想的男人很注重培養自己的內涵,但也最忌諱認真了,所以他們會經常性的開玩笑,因為這樣會顯得他們很洒脫。至於理解得對不對,我手寫我心而已。不過在聊天的過程中,我們分享了彼此很多真實的故事,以及坦言了很多對於彼此的認識和建議,因為我們是死黨,所以可以想說就說,而不必刻意去掩飾什麼。死黨,該是最好的朋友吧!誰的一生也不會擁有太多,所以,認為是就好好去珍惜。
30日晚6點多,他送我到西安車站,朋友間車站惜別的一幕就此上演:
他幫我拖着行李箱,沒有太多的言語,一絲笑容顯得很僵硬。走到進站口,他問我:“要不要送你進去?”我說:“回去吧,路上小心點!”他沒再說什麼,臉上仍舊掛着那一絲僵硬的笑容。我在人群後面緊跟着他們的腳跟朝候車廳裡面走,他則跟隨着我的頻率和方向在柵欄外走,並時不時的向我招手。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感動的,因為真情流露;卻也是酸澀的,因為即將離別。西安,是個有過我們很多故事的地方,卻也註定了會是一個留下我們太多遺憾的地方。最後那一幕,或許會成為我一生的記憶——人群後面的他,高高跳起來向我招手。
(六)我所認為的青春
火車到達重慶北站的時間,大約是31日早晨6點鐘,而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生活幾乎每天都是在忙碌中度過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
今晨剛下過一場雨,窗外還是個陰天。現在的我在教室,獨自一人安靜的碼着字,細數着那些過往的華年。可記憶是那麼的凌亂,於是我很努力地去梳理,卻錯愕地發現好多地方都已斷了章節。這或許該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吧,僅對於現在的我而言。也許別人會說,他們早已發現,可這和我又有多大的關係呢?別人的發現永遠屬於別人,而我的發現只會是屬於自己。如果不是切身的經歷過,該是誰也無法真正去理解那些所謂的“發現”吧!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曾以為最美的青春應該是在高中,因為在那段時光里,我感受到的是一種逐漸褪去無知的成長,卻仍然保留着足夠多的純真。那些人,那些事,每每想起都會是一種溫潤於心的感覺,是那樣的親切、溫暖和懷念!而這一切,在我心中佔據着永久的份量。其實那些走過了的青春,美好依舊,只是我不該過早地將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那一段作了定義。
我想最美的青春,該是伴隨着最深的痛苦,這樣的時光於我,不在高中,而是在大學。可能沒有多少人願意這樣理解青春,但我認為就該是這樣子的。青春本就是一個折翼和蛻變的過程,沒有情不情願,而是一種必須,最終是會讓你認清最真實的自己。而只有認清了真實的自己,我們才能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過的生活。“無數次義無反顧的出發,只為找尋真我”,也許青春的意義,便在於此吧!
大學,該是青春的尾季了。或許大一的你都不曾認真的思考過上大學是來做什麼?大二的你則是在無所事事中迷茫度過了一年,等大三的你突然想到該去做點瘋狂的事情時,大四已悄然而至。而那個時候等待你去迎接的,便幾乎都是圍繞着找工作了。於是青春不再,會有很多人反覆嘆息着自己老了,可是卻再也回不去了,只剩這些美麗的疼痛當作祭奠了。
在每次承受痛苦的時候,每念及於此,我都能夠感受得到有種力量在支撐。這該是一種反抗的力量,來源於我不屈服的內心,它告訴我:青春不該是這樣的,而是有很多很多熾熱的夢想等待着你去實現。
現在,該是我最美的年紀。在這個美好而寬鬆的大學校園裡,我想要留下關於我的故事。我要用我自由的思想去夢想,我要用我獨立的精神去實踐;我要用我的青春去寫就故事,我要用我的故事去裝點青春;我要做我想做的事,並堅持做好我該做的事,還要做一些瘋狂的事。這,是我所認為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