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在慢慢地泛黃,像一張古老的照片一般,褪去了眩目明亮的色澤,或者說,是生命和靈魂的色澤。
每當早晨睜開第一眼的時候,眼眸里瀰漫著的,便是純白天花板上滿滿的空虛。這時候我總會想起你們。然而那些回憶也如同這空虛一樣縹緲和稀少,我分辨不出多少真實的味道。
還記得那天照畢業照的時候,我們是站在一個鐵架的階梯上。那時候我們每個人都很開心。女孩子的笑容總是晶瑩純真的,那時候我還以為我們會一直很幸福。你們安靜起來像冰塊,微笑起來卻又像小小的天使。那天照相機對準我們的時候,我們笑的純真而簡單,此時彼此都對未來,一無所知。
照相機把我們的笑容留在了歲月的深處,而我現在在等它們泛黃。
那天照完相后,我回到我們的四樓。從上向下,看見操場花壇旁邊那個空蕩蕩的鐵架,在風中落寞的樣子。方才的時候,還是那麼熱鬧,我們每個人在它周圍,笑得明媚呢。轉眼之間,就褪去了全部的繁華,剩下透骨的孤單與潦倒。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生存在這樣一個繁華的世界里。可是我們還不知道,繁華褪盡了之後,終於還會剩下什麼。
我記得席慕容說: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我一直以為青春是淡淡的梔子花,盛開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刻。所以她也還曾說過: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多麼純粹而透明的歲月,這不就應當是我們的青春么?然而午夜當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任着黑夜沾染着我的手指、頭髮、睫毛,然後沾染了我的心。我才發現,青春其實也會滿是傷痕。原來它就是一朵搖頭擺尾的罌粟花,絢爛的同時一不留神就會錯誤。或者,它就是那隻荊棘鳥,不屈地尋找着世上最尖銳的荊棘,然後才能凄美地淋漓它最嘹亮的歌聲。受傷而叛逆,可是又堅決和義無返顧。
我想起我們以前在陽光下,走在校園裡的情景。我想起我們放在書桌上的礦泉水,陽光在裡面折射,沉澱着美麗的光芒。我想起我們每個人在無數考卷裡面鴉雀無聲,然後開始一場無聲的競賽。為了一張單薄的成績單,我們付出了無數的汗水和淚水。
可是每當想起這些,我的心裡就止不住地難過。
我願讓這些回憶在歲月深處沉澱,慢慢地褪色,我只願記得,那時我們都是透明簡單的孩子,會為一首歌傷感地哭泣,為一朵花凋零而落寞,我只願記得,我們告訴彼此說,快樂。
可我們最終還是天各一方。
終究還是青春散場,記憶在風中像衰老的舊照片一樣慢慢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