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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沿上的風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在街上逛了幾家書店,一無所獲。還好,悶熱的天氣突然有了一絲轉機,竟然下起了太陽雨,雨意帶來了涼爽和清潔。還挺早的,到野外去走一趟吧!

  時近仲夏,各色的蔬菜開始開花、結果,看到那一棵棵挺拔而秀氣的辣椒樹,看着那一顆顆白花兒,我想到了“才露尖尖角”的小辣椒,頓感自己也進入“遲暮”階段,“美人遲暮”。

  菜地里站滿了勞作的人們,很少有“閑人”在這裡繾綣。細細想來,到這裡已過了一個仲秋、寒冬、暖春,就剩下一個夏天沒有一個完整的印象了,此後便是周而復始;生命也是。萬物在這周而復始中似乎感到很平靜,而我,作為人類的一員卻很難平靜下來。是的,它們能開花結果,而我卻是一成不變,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毫無改觀。我為這周而復始感到深深的恥辱,人焉能在恥辱中求得快活。

  那“古宅“不再有少女靜讀,小兒戲耍,老人安坐。竹扉關着,連邊上的籬笆都關着。我真想結識這裡面的主人,他一定很會欣賞生活的情趣。許是這兒不久前漲水,他們搬到城裡去了吧!看來前幾天的水漲得挺高,看那些樹,脖子上掛滿枯枝敗絮。我也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這兒漲過如此大的水,我竟懵然不知,我為自己的暗昧深深憾疚,為沒有看到可能是今年最高洪峰到來深感憾疚,只能等明年了。越往前去,越發現這裡曾經是一片汪洋,水面達到前所未有的寬度,幾乎在原來的基礎上拓展了一倍多。想着那樣一片汪洋大海,我心裡就被沖盪得四分五裂。那些遭過滅頂之災的莊稼重見天日,顯得格外嬌柔、疲乏。它們身上沾滿了黃泥巴,更顯得沉重、無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河邊多了一些打漁的年輕人,或許是圖個樂趣吧。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是什麼,學生,還是農民、工人呢?

  很想向路旁的老農打聽一下前些天漲水的經過,更想知道下一次洪汛的具體時間,可是終究沒有問出口。這時候河沿上的風越來越潔凈,越來越清涼,還夾雜少許河水的腥味。

  令我驚奇的是,那個大壩似乎被沖毀了,水改道從另一個閘壩流出來,而這邊一個曾經大浪滔天,此時卻不見一滴水,連那些閘也不見了,被衝掉了嗎?可能跟這一次水位猛漲有關吧!

  槎江兩岸被水淹得更寬更廣,看來這上面的水更加兇猛。

  迎面那幾個女孩讓我稍稍愣怔了一下,我便大膽朝她們瞥過去,這樣就只有她們俯首的份兒了,即便她們人多。

  又到了那個大壩上,這裡的風格外清爽,這裡的水格外清澈,這裡的草格外清幽,這裡的人也格外清靈。比如草地上坐着的那兩個女孩,一個捧着書,一個捧着腮,駐目遠方,卻是那麼富有畫意。這真是個“情景無限”的佳處。你能陪我談談心嗎?

  我隨意扯了幾根細草,放在嘴裡輕嚼,那種鮮美,非個中人能品其味矣。

  徘徊河邊,捨我其誰。屈原也沒有同伴,他不需要同伴。屈原需要懺悔和自責嗎?不對!西方人的懺悔意識其實也是近代的產物。

  基督教倡導懺悔。

  中國文化骨子裡是一種遊戲,是遊戲文化,是玩文化。即便蘇東坡最好的作品前後赤壁賦,也完全是個人化的東西。

  在西方往往因為一本書而引發一起大事件,如南北戰爭源於《湯姆叔叔的小屋》,《撒旦的詩篇》引起的“撒旦”事件尚未平息,因為某個文化人物,而引起國家的大變化,如法國的伏爾泰、孟德斯鳩、盧梭,英國的洛克等。我們中國呢?即便如魯迅的《狂人日記》亦未給中國有多大影響,至今人們還一如往昔,並無多大改觀。

  (蚊子太多了,太冇名堂了。)

  (我想打架。)

  chicken什麼意思?

  田雞與雛雞在一塊嗎?

  (蚊子太多了,我得回去。)

  我回到家就躺倒了。一直睡到有人在夢中把我喊醒,把門打開一看是他,真叫我驚詫莫名,他似乎從天而降,可我並沒有太多的驚奇表現在臉上,我鎮定自若地把他迎進來。他似乎也很平靜,我問他怎麼樣,他說可謂歷盡坎坷。我已早知道他的情況,當然知道他的“坎坷”所指。我對我們以後能共事一城也處以坦然,逃不掉的怎麼也逃不開去,不能讓人家來適應你,你首先得適用人家,否則你一逃再逃,將逃無可逃。景物描寫在我筆下又是何種形式呢?我筆下的景物,肯定也非常別緻吧!然後我們說了另外一些,然後他說要走,我也不便勉強,於是又纏綿地把他送出去。臨走時,他說還有一位在外面等他,我說是雲吧!他不置可否,我說很想見見你的雲,只是這番尊容頗有點自損形象,還是免了吧。於是我就站着看他走遠。我說下次還有機會的,他說剛從學校出來,有些會慢慢淡化的,我當時愣怔了好一陣,不知他所指何意。

  我並不害怕失敗,我願意失敗,因為我敗無可敗。我沒有什麼可敗的,我反正是一無所有了。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

  我得出去一趟,為了我自己,我會悶死的,我不想悶死。啊,我的每句話里都有一個“我”。我生活在中國的天空下,別忘了。

  我走出了那片河沿嗎?

  沒有,我仍然徘徊在它的岸上。我站在那兒,望着不遠處的一棟住宅樓,我似乎看到那面陽台站上一位姑娘往這邊瞅,看來我也免不了被人觀看,這多少提醒我一點,我以後別那樣肆無忌憚去瞅她們了。

  我手裡牽着一縷青草,似乎對着迎面而來的幾位女孩表白着什麼。她們走過去后,我急急忙忙地把它扔下,好像它能惹火燒身一般。

  那是老楊,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記不清是他先“認出”了我,還是我先“認出”了他。反正他咧嘴笑了,我也笑了。笑了之後,我便決定坐下來與他談談,我問他在這兒幹什麼。他說這兒涼快,還是過一下到某某家去呷豆腐。我坐下來,細細看了看他,發覺有點不像那個老楊,可是我也不想貿然就離開他,繼續陪着他坐着說笑。我越來越發覺自己認錯了人,我想印證一下是否錯了,可是又怕一下子把真相揭穿,還是讓它迷迷糊糊吧!即便知道真相又如何呢?旁邊那個小青年叫他楊大哥,可能不會錯吧,可是他的聲音,他的相貌越來越不像那麼一回事。我真是迷糊了,我陷入迷糊中不可自拔。突然他們提出要走,於是我便也起來走了。

  走了之後,我仍然迷糊着,不知他是否老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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