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面具”
星期天早晨,五歲的小孫子甜甜地叫:“爺爺,您帶我去遼化大市場買‘奧特曼’好嗎?我停下敲擊鍵盤的手好奇地問:“什麼奧特曼?”“就是超人面具呀!”小孫子麻利地回答。“買那玩兒意幹什麼?前天教你背的唐詩你會背了嗎?”“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小孫子搖頭晃腦一口氣流利地背下來……
我帶着他找到了賣兒童玩具的地攤,十幾種古今中外的面具令人眼花繚亂。我指着孫悟空的猴臉面具對小孫子說:“買這個孫悟空吧!爺爺小時候就愛戴這個!”“不要!我要奧特曼!幼兒園小朋友戴的都是奧特曼!”“小皇帝”的話我豈敢不聽?買吧!他戴在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他的臉完全被面具遮掩了:“爺爺!你還認識我嗎?”。他蹦着、跳着、喊着,還伸開兩臂做出飛行狀。我想,他以為自己戴上了奧特曼面具,自己就成了超人了吧……
看着這個“奧特曼”我心有所思,就翻出來我於1980年買的一部清代李汝珍的小說《鏡花緣》中的“兩面國”又讀了一遍。他們國中的人都長着兩張臉,前面一張臉倒是和氣謙恭,後面一張臉卻是醜陋兇狠、猙獰齷齪,越是前面那臉生得正氣凜然、相貌堂堂、慈眉善目或者天真爛漫,而背面那張臉越是生得猥瑣姦邪、惡形惡狀。所以,兩面國人一概都戴一頂特製帽子遮蓋,名為浩然巾……
不知何時,人世間創造出了形形色色的面具,在官場上、情場上、舞場上,人與人的交往上就都戴上了面具。在物慾橫流的今天,人們感嘆世風的虛浮也感慨人際的淡漠。現實中確也有不少人不得不帶上面具,情願或不情願地在人生的舞台上扭動。其實戴上面具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就像有了另外一個身份去面對事物,可以減輕傷害的衝擊力。另一方面就是帶上面具偽裝自己,不擇手段地去獲得自己所夢想得到的一切實惠。而今人們所戴的面具,不僅看不見摸不着,還具有隱形一般的神奇作用。戴上這個神奇的面具,貪官污吏可以裝作青天大老爺,流氓無賴也可以裝作上流紳士。鬼可以裝人,妖可以裝神。惡可以裝善,丑可以裝美。貪可以裝廉,奸可以裝賢。在紅塵鬧市裡,就如同使用“變臉”的絕技在不停地變幻。你聽着我的假話,我看着他的假笑,我聽着你念的喜歌……面具的這種非凡的功用,已是為人所共識了。
帶着面具其實就是為了演戲,咱東北人有句話就是“裝”。你演好了、裝象了,會獲得掌聲和鮮花;你演砸了、裝露了,得到的卻是讓人喝倒彩。每一個人都在做戲,做不好只能怪自己學藝不精罷了。一副面具戴久了,會想換另一副面具來戴戴,妄圖通過新換的面具來扮演另一種人生。帶着面具活着是很累,可有人說,人活着必須戴面具,不光你我所有的人都一樣!我想,如果人人如此,天還會那麼藍?水還會那麼清?人情還會那麼厚?愛還會那麼純嗎?小孫子的奧特曼面具只戴了幾天,由於質量低劣也就破損了,被我扔進了垃圾箱,小孫子也沒有再讓我給他買面具去裝什麼奧特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