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大理
我們的習慣是到了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住定后就封車。以便確保安全,也有利於更快、更直捷的融入當地民眾中。體察到各地真實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習俗。從才村到古城還是有兩、三公里公交直接從城裡過。我們找了家自貢老鄉開的川味飯店用的晚餐,是出行后吃得最合口味和最滿意的一頓。老闆特意給我們上了富順豆花,這可是我們自貢的有名小吃。因已歇了車,大家破例斟上了酒,在微醺狀態下去逛古城。其實大部分都是新建的,和彝人古鎮不同的是這裡是在老城的大致基礎上,翻修和作了適應時代的改建。有些地方多少能窺探一點先前的痕迹。
這裡有條護國路,不知怎麼叫成洋人街了。是外國人扎堆的地方,有地道的西點、酒巴、咖啡館,招牌多用西文。遊覽的重點是由南城門直通北門的一條復興路。這條繁華的街市和蒼山的走勢一致,往上往下有不少的岔街支巷。沿街店鋪櫛次鱗比,遊人熙熙攘攘、摩肩並踵。大多是出售民族工藝品及珠寶美玉,水晶大理石的。也有土產、小吃、小玩意兒。街巷間還有些老宅,尚存昔日風貌,庭院里花木扶疏,鳥鳴聲聲,最有特色的是街上有渠水溪流,淙淙不絕。據說是來自蒼山的清泉。繞戶穿巷常年不懈,讓不少來客,特別是乾旱地區的遊人,羨慕不已。
更令人驚喜的是花,在這一年只剩幾十個小時的歲杪,這裡的山茶花卻開得如火如荼。街兩旁每隔幾步便擺放一株,不但色鮮艷且花大如碗;更兼名品多樹姿優雅。真是濃纖合度、高矮隨心,不必俯察、無需仰視。行走在這花街,步步芬香四溢,處處沁人心脾。為讓來客更深刻的理解茶花文化,善解人意的主人在每株花樹上佩帶了標籤牌。請你讀讀這些動聽的芳名:大理茶、鶴頂紅、松子鱗、恨天高、童子面、雪裡紅、賽菊瓣、瑪瑙、硃砂、玉帶、紫袍、雪嬌、牡丹茶……一個比一個美;一個比一個動聽。置身花仙從中,如入群芳閬苑,頓覺寵辱偕忘,深得古城一游之樂。當即得詩兩首:“雲山疊疊水迢迢,一路風塵萬里遙。心慕紅山茶已久,輕裘駿馬下南詔”。“大理風情非自誇,清泉汩汩繞千家。虎年心燥春來早,爭放滿城臘月花”。
古城旅遊的重點,在金碧輝煌的五華樓。是遊人相機遠遠就聚焦的中心。裡面有相關介紹及碑刻,大理原名葉榆,又叫紫城,是南詔王築羊苴咩城為其都城。后經明、清完善成方圓十二里,城牆高二丈五尺,厚二丈東西南北四門,有城樓及角樓。解放初,城牆均被拆毀,文革中則連這有天下第一樓之稱的五華樓,也被敗家子折了。好在城區街道尚存明、清以來的棋盤格結構,老百姓通稱:九街十八巷。撥亂反正後,南北對峙的兩座城樓才被修復一新。城門上“大理”二字,是集名人郭沫若的書法。時代變了,古城已不再古,旅行團把這作為一個夜遊項目開發,真是高明之至。至少能讓大多數遊人,永遠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讀了五華樓門洞里嵌的重建碑后,我心潮澎湃,難抑心中的傷痛之情。其實歷史總是愛和人類開玩笑,不管時代怎樣進化,科技怎樣發達。不少事件總是像有一定規律性的,刻板式的重複着。喜劇、悲劇輪換着上演;希望、失望交錯更替;幸福、悲痛你來我往;平和、災難無止無休……彷彿一切真是先天註定,我輩小老百姓,還是少兩分清醒為好。
客串了一夜“洱海人家”
才村靠碼頭有一個剛好能過小車的村巷,巷口的進去不過十多步有一個獨立院子。院門是很有氣勢的古色古香的牌樓,匾上有“洱海人家”四個楷書。配有一副古聯:“蒼山不墨千秋畫,洱海無弦萬古琴。”因為我們一行要五個標間,主人便把我們安排在這個獨立的小院落里。
白族民居是很講究裝飾的,特點注重門樓,一般都有飛檐翹角,斗拱彩畫。主人自家住的就是典型的“三房一照壁”,“四合五天井”格式建築。他院內有一排正房,兩廂房。正房對面是照壁,因特殊的地理關係,那裡正房大多坐西朝東。其實就是我們漢族也喜歡的倚山面水格局。這樣因陽光反射整個院落都顯得明亮。四個角交接處分別有四個小天井,一般用於種花,加上院中央的大天井,故稱五天井。而且大多數院落內有水井,這就是盛傳的“三家一眼井,一戶幾盆花”的由來。加上門窗、照壁上用木雕、大理石、彩繪和水墨畫裝飾,工藝也挺精緻,有一定藝術品位。在雲南民居建築中,白族是很有特色,堪稱一流的。
我們住這院子限於地形,南面只有圍牆沒修廂房。院子較小,加上依舊種有很多花,我們停兩部車進去是很費了點周折的,但兒子很滿意。“二百五十元錢,居然包下了一幢這樣清新典雅的別墅,有幾個地方找這樣的好事?”我聽了只有苦笑,他們這一代年青的技術人員,原本沒有太多金錢的概念,想起當年在大涼山,老鄉家借宿一夜,房東只要一個五分的硬幣。那時人很純樸,彝胞又認不到紙幣,你多給他還不要呢!
當然遺憾是免不了的,臨近除夕,大理四大名景之一的洱海月,註定與我們無緣。大家似乎有點惋惜,我說先前聽人說過銀蒼玉洱的奇觀,是說潔白無瑕的蒼山雪倒映在洱海中,與冰清玉潔的洱海月交相輝映所構成。但起碼要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要有船才能泛舟洱海;二是要有雪才有銀蒼倒影。目前的現實是夜裡無遊船,且今年蒼山並無積雪。有月不如無月,這樣至少依然讓我們保留了一個美好的想象。
不知誰提議看洱海日出,孫兒早早跑來搖醒我。大家全都上了房頂的觀景台,四周極靜。看那一線亮光撕破夜幕,並急速的擴展,山水漸漸的越來越明亮。幾乎就在那麼一轉眼間天就亮了。洱海東面天空的雲朵已經淡淡的帶彩,慢慢的變得鮮艷起來。儘管已經造了這麼大的勢,早已擺足了排場吧,但太陽依然懶懶的還未現身。想起二十多年前,孩子們還幼小的時候,帶他們到峨嵋山金頂看日出的情景。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捨身崖前站滿了遊人,眼見黑咕隆冬的東方天,被金光撕破一道縫隙后,陡然滾出一個暗紅的火球,隨着一輪金光繞球一閃后,才漸漸鮮艷起來,天也才慢慢亮開。而現在天已經亮了,太陽遲遲不出來“這哪是看日出,是在等太陽呵”!我有些失望的說。正想回房睡覺,太陽卻悄悄在山頂露頭了,好像還沒睡醒,光很柔和,渾圓如盤,紅艷搖金。半邊天空也襯得霞輝燦燦,連山帶影映入洱海之中,又似從海中浴出。可能是洱海水質純凈,透明度高、反光較強的關係。我連按幾下快門,拍出來的都有兩個日影。算是見識了又一種日出的輝煌,多了一份意外的收穫。
由崇聖寺三塔到潞江壩佛塔
崇聖寺三塔在應樂峰下,背靠蒼山,面臨洱海,一大二小三座佛塔呈鼎立之態,但因其不對稱,到像是觀音菩薩身後侍立着一對金童玉女。站在才村樓頂遠遠望去,西南方向是大理古城,西北邊不遠便是三塔。架上望遠鏡看,這崇聖寺三塔與古城西南角的弘聖寺一塔又遙遙相對,互相呼應,彷彿是匍匐在蒼山腳前的一群信眾,更為古城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現在從古寺已經修了一條神道,筆直的接上了大理通往麗江的公路。近觀三塔更覺其卓然挺秀,俊逸不群。山頭上殘存的終年積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映襯着金碧輝煌的殿堂寺院,沉靜中自然而然的讓人感到一種敬畏。傳說傍晚時分,這裡是看有名的玉帶雲景最佳位置,常常同時出現佛光。是雲南境內公認的漂亮山嶽景區。崇聖寺三塔更是大理“文獻名邦”的象徵,也是中國西南方排得上名的最古老、壯觀的建築之一。
先前的崇聖寺原在三塔之西,靠蒼山一面,其山門距主塔還有一箭之遙。是南詔國崇佛之風極盛時所建,當時南詔國內佛寺遍布,有小寺三千,大寺八百之說。其後的大理國,崇佛之風更盛。因此,大理國就有“佛國”、“妙香國”之稱。崇聖寺建成之後,即為佛國的活動中心。所崇之“聖”為觀音,至今這裡對觀音的崇拜依然盛行。一千一百多年了,悠悠歲月、滄海桑田。寺院經磨歷劫早已毀過多次,山門、佛牆現已改建到了塔的前面。只有三塔完好地保留了下來,如今幾乎成了大理的代名詞,不能不說是個奇迹。
這寺距有名的蝴蝶泉和舉行一年一度民族盛會的“三月街”都不遠,目前這季節也不適宜去麗江。我們決定按原計劃往邊疆走。這種佛教聖地不宜過分臨近褻玩,我們一大群俗人,只好於山門頂禮膜拜后,即向邊境城市保山進發,這一段路上大多是下坡,特別是過漾濞江時山勢十分險峻,可想而知,在現代交通未能形成之前,行路的艱難。
大理到保山,有一百多公里,只在途經永平時略作小憩,那裡是博南古道的關隘,有一個很漂亮、高高在上的清真寺。我們到保山城內吃午飯時,聽從了川籍老闆的建議,決定越高黎貢山,到騰衝后再沿邊境路線去瑞麗過年。因為當天是臘月廿八日,還有足夠的時間。保山到騰衝。從公里數看也不太遠,出城僅幾十分鐘,便從寬敞平坦的怒江大橋上,跨過了著名的怒江天險。這橋雖然不是當年阻止了日軍北上,曾被守橋的工兵及時炸斷的“惠通橋”,但當年在惠通斷橋前,讓日寇黃梁夢破,魂斷滇西。此橋名字已經永載史冊。這麼多年來,雖然真正的惠通橋早已消失,當地人卻習慣用“惠通橋”來稱呼它其後的繼任者。在改革開放前的很多年,這“天險”一直被充分利用。儘管這裡離國境線還有近兩百公里。但先前必須要有邊境通行證,才能經過,否則按偷越國境罪論處。特別是文革時期,怒江天險還起到了,阻止知青隨意返鄉的作用。因當時安插的知青,在怒江以南的德宏州居多。由於種種原因想返鄉,又辦不到邊境通行證的,會跑去偷渡怒江。至今仍在當地,遺留下許多精彩和悲哀的龍門陣。
跨過怒江,我們便下了高速,進入有名的潞江壩。這個位於世界第二大峽谷中的世外桃源。最先引起我們注意的是江邊和路沿的紅雲,即正盛開着的攀枝花(木棉樹花)。青年時代我就在雅礱江畔折服過她的風采了!當時曾以飽滿的熱情讚頌她:“鐵干鉛枝花滿懷英姿雄健競春來凡花俗草哪堪論獨爾頂天立地開”同時在這片紅雲下,有一個自駕游的宿營地。裡面有寬敞的停車坪和一座金碧輝煌的藏式佛塔。表明從這裡起開始走出漢族文化的影響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