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村裡人,可能在嬰兒時期玩的第一件玩具就是那褐色的厚重泥土,在會走路的時候,就跟在媽媽的身後在田壟上亂跑,手裡拽的是莊稼葉片和手心裡捧的是頑皮的扭來扭去的小青蟲,再大一些就和小夥伴搭幫結派的在田野里瘋玩,在玉米棵里捉迷藏,在青草地里打滾,在溝壑處挖洞燒紅薯,燒玉米……這些幼年的記憶早已銘刻在心底,那種對莊稼苗的親近,對青草味的嗜好,對土地的熱愛亦都浸入到血液里,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經歷的豐富日益地發現這種村裡人的特質。
在學校的時候,每當有工人修剪草坪時,周圍是塵土飛揚,割草機的轟隆隆聲,好多嬌俏的女孩子會掩口鼻快快逃離,而我則被周圍瀰漫在空氣里的青草味吸引,還會陶醉在青草味中,不自覺的多吸幾口空氣,過足了癮才肯離開,因此,一些城市的girls問我為什麼有這癖好,調侃她們說這是與生俱來的,如同她們對漂亮衣服零抵抗力一樣。
離開生活十幾年的小村子,在外上學七八年之後更加的明白我這種村裡人的特質,別的女孩子願意在學校宿舍里養些各種花,如吊蘭,觀音蓮等。我則更願意種些莊稼苗,如豆苗,辣椒苗什麼的,或者是從學校草坪里挖棵草回來養,每次被罵做扶不起的劉阿斗,是感覺養些花來更漂亮,但是想來想去還是更愛那些莊稼苗和小草。
在北京實習半年後,回到闊別的學校又匆匆往家趕,坐在行駛的車裡,看着窗外那大片大片收割后的黃褐色麥田竟湧起如潮的激動來,那是小時候早上早早的被媽媽喊起去撿麥穗的麥田,那是曾經拿起鐮刀學割麥子卻割傷膝蓋的麥田,那更是產出一袋袋飽滿麥子換回我學費的麥田,而爸爸媽媽則是真正的麥田裡的守望者,希望我不斷的努力會讓他們感到麥收時節的喜悅。
回到家之後,更是領着小甥女們去麥田裡瘋玩,用麥稈吹泡泡,在麥秸剁上滾來滾去,媽媽只能滿臉溺愛無可奈何地看着我,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如此小孩心性。我則明白只有回到這,心裡才會真正的踏實,才能如此的無拘無束,在學校,在北京心裡會偶爾浮出一些漂泊的感覺。
在家,媽媽每每向鄰居的大媽大嬸們說,我這閨女就喜歡吃咱們田裡的種東西,冬天裡,幾片白菜葉,大蔥;夏天裡,青菜苗,像紅薯葉,油麥菜,空心菜。大媽大嬸便不以為然地說不是享福的料,人家城裡人都喜歡頓頓吃肉。其實,在學校,和同學一起聚餐時,點一盤炒青菜已成為我的慣例,我這是到哪兒都帶着從村裡來的標記。
記得上初中時,還曾許下誓言一定要上大學,離開這小村子,不然整天在田地里曬得黑黝黝的,還不能有足夠的錢來買自己喜歡的書看,對自己是一村裡人頗有幾分憤慨,現在則感覺作為一村裡人我有一些別人所不能體會到的幸福,從小到大在田地里的那些美好記憶,田野里瘋玩的童年,和姐姐們一起照看棉花苗的日子,照看一棵西瓜苗發芽,成長,開花,結出一個個大西瓜……
Beinga村裡人,我驕傲!希望經過不斷的努力,我的人生會如所種的那棵西瓜苗一樣,結出一個個大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