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能從春節一直下到立夏。杜鵑花就在春節前後零星的開放,冷雨中一朵、兩朵……不忍多看,冷雨孤紅,想此時的杜鵑花無助應多與嬌羞,但我無能為力。
家鄉長在三月的春光里奼紫嫣紅的杜鵑,只能是記憶。
曾經固執的認為只有那純凈的陽光才能催開那一片似火的紅雲,鋪天遍地而來,漫山遍野開放。似爛漫的童年,更似張揚的青春,所有的逆境阻擋不了它怒放的步伐和噴薄的熱情。
第一次顛覆這個念頭是在上大學的那個城市,那年的春季無意中在公園的一角發現了久違的杜鵑花,僅僅是一眼就流淚了,在北方無遮掩的光線里,杜鵑花被灼傷的印痕的別的刺眼。
突然就懷念江南的雨疏風驟,即使,雨打海棠,綠肥紅瘦。
我的眼淚滋潤不了一個季節。如果,我可以幻化成杜鵑鳥,一定會“杜鵑枝上杜鵑啼”,讓那殷紅的血浸漬北方的杜鵑花,就算是脫水的乾澀,也要艷麗於枝頭。
可是我終究不能幻化成杜鵑鳥,那僅有的一點情愫,也讓位於生活的奔波,最終只能“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工作單位每每會用一盆盆人工飼養的杜鵑花點綴於各個角落,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忽視,如同鑲嵌在牆上的瓷磚壁畫,成了一種色彩的堆砌。
人到南疆的三月,杜鵑依然如期綻開,辦公樓左右兩邊的花圃里,都種着密密的杜鵑,在不見陽光的春天裡,開得貧血般蒼白。儘管每天都必須經過,我還是不忍駐足停留。
但我知道,在這綿綿的雨季里,杜鵑一直帶雨。只是,久違了“不如歸去”的啼鳴,遠離了青草、山溪的陪伴,黯淡了春光的剪影,特別是從山野移植於大大小小的人工園林,甚或局促的花盆裡的杜鵑,早就失去本性,如果三月的杜鵑真的帶雨,也只是清淚些許。
楊玉環梨花帶雨,唐玄宗縱使再不堪,也曾呵護;海棠花綠肥紅瘦,李易安就算再纖弱,也曾啜酒吟哦。可是呀,開在三月雨季里的杜鵑花,誰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