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蜷縮在被窩的那一刻,習慣性地打開空間,看自己的,別人的心情,日誌。任文字快速地閃過手機屏幕,卻在某一刻有了一絲意動,於是停留。點擊“故鄉”,想看那裡面,是否有我要的那一種成長,那一種泥土的味道。當置身於燈紅酒綠的喧囂浮華,故鄉這麼一個最淳樸的字眼,已經是我們最後的一灣清泉了吧,在夕陽拉長了無數身影的人生旅程中,累了,倦了,流淌過心底最深切的清澈。故鄉,是在漸行漸遠的征途中被時間沖淡,最終卻用一生去追尋的那一條路,一口井。
若是離開那平實的故鄉,隻身走在喧囂的城市那昏黃的路燈下,是不是會感受到豪無依靠的凄涼。故鄉是什麼,回家又是什麼。想象過無數遍的場景,若不是夕陽西下,單肩包的身影被無聲地拉長,風中的頭髮在斜輝中被染得金黃;若不是多雨的春夏,夜幕降臨時,走在寂靜的雨中小鎮,忽然的喧鬧中驀然的那一次回頭。那又是什麼呢,若不是習慣了一個人在家以外的角落徘徊,又怎麼能體會,經歷了綿延一千公里的鐵路,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時,那一刻的沉默。
總是在不刻意之間,有意地注意到所有與思鄉有關的段落,似乎在尋找某些符號與文字中,是否能有人述說著我心中的那一份留戀,是否有與我一般的行走在路上的孤單。不喜歡夏,不喜歡冬,於是故鄉的符號也全部被那些溫度舒適的季節壟斷。
春夏交際的那些日子,是南方多情的雨季,那些雨,下得那般歡快,下得那般溫柔,淅淅瀝瀝的打在撐起的雨傘。看勤勞的父親們,披着蓑衣,一聲聲地趕着黃牛,在稻田的一個個轉角處提起老犁的身影。看這溫柔的雨水中,那一處身影在詮釋何種的希望與滄桑。春夏那頻繁的雨水,也不知疲倦地散落在滿處奔跑的孩子身上,或許是這南方的孩子都親近了水的嫵媚,不曾有躲避的身影,確在潺潺的流水旁,用腳丫子驅趕着清流的波浪。
當秋已來臨,驅盡了酷暑最後的火爆,風已是清爽地輕撫,飄洛這南方的落葉林,枯黃了這南方的連綿草坪,淡淡的蕭瑟確顯得一種難以企及的感性魅力。秋日總是連續幾月保留着不冷卻的陽光,不覺得寒冷亦不覺得任何的悶熱。躺在枯黃了的草坪,親熱着午後的陽光,善解人意的秋風,總是會無聲息地吹走所有不悅與憂愁。然後只留一份生活的愜意,靜靜地讓每一刻時光悠閑地流淌。
只是時光已過去那麼多走走停停的故事,記憶中的蓑衣黃牛早已不知去處,再下起雨時也已不再放肆腳丫,秋風中那些飄落的午後,也不再愜意地傾聽柔暖的餘暉。只是那些有過的美好記憶,總是會恰到好處地聯繫上或許有的思鄉,篡改那些與故鄉似曾相識的文字和情節。
或許,對於註定漂泊的人來說,故鄉更應該是那許多的兒時童趣串起的音符,在偶爾的寂靜中彈奏一曲悠長的旋律。於是,每當似乎有的故鄉字段與風景在心中盤旋,總是會清晰地窺視到,一如兒時的那些淅淅瀝瀝的雨,一如兒時的那枯黃的季節模糊的畫面。
若是時間在讓所有相識的陌生人漸行漸遠,沖淡一切的情感羈絆,那麼故鄉這個字段唯獨別樣,好似陳年的老酒,越發香醇。正如余光中那一詩鄉愁,吟唱前行路上寂寞時刻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