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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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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濤從部隊回來的時候,正是春天,走在海邊,卻看到了正在沙灘上收魚網的麥苗,春天的風格外兇猛,把麥苗吹得像一隻搖晃的小船。海濤看了,想,這條船本來是屬於自己的。

  海濤穿着軍裝,從麥苗的身邊經過,麥苗抬頭看到了,臉上泛起紅暈,說,回來了?海濤笑笑,說,回來了!

  馬栓從屋裡走出來,他是麥苗的男人,也是這個村的村主任。看到了海濤,一驚,但馬上又露出笑容,複員了?也好,以後就跟着我干吧!然後,眼神像鷹一樣看一眼麥苗。

  海濤沒言語,朝馬栓點了點頭。

  其實,大家都知道,當兵前,他倆是同村中最好的朋友,臨走時,他把麥苗交給馬栓照顧,因為麥苗和馬栓兩家都在海邊打漁,海濤說,遇上浪大時,別讓麥苗在船上,馬栓拍着心口說,你就一百個放心好了。

  但是,就在海濤當兵的第二年冬天,麥苗給了海濤一封信,麥苗說,她拒絕不了馬栓沒完沒了的追求,還說,馬栓在村裡到處說,說他親了麥苗的嘴,麥苗爹最初罵了麥苗一陣子,後來一合計,得,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收到信的海濤正在帶新兵訓練,文書舉着信,那動作,在新兵們面前有些誇張,文書知道,他有個好看的女友叫麥苗。文書說,念念你的情書吧,大冬天聽着也暖和,海濤說,這有什麼,叫這幫新兵蛋子學學,但念沒幾句,表情卻僵住了,本不想在新兵面前這樣,但是沒忍住,跑到牆角處蹲下,半天沒起來,那晚,他在指導員的懷裡狠狠地哭了一場。

  休息一陣后,海濤沒進村辦廠,而是承包了離海不遠的荒山,山上到處開着杜鵑花,山頂的山泉一直流到海里,海濤說,他要把它變得更美。

  村裡人說海濤真傻,守着月月拿錢的工作不幹,偏偏愛到山裡去搗鼓,大家說,海濤回來變得不過日子了,八成是受了馬栓和麥苗的刺激,海濤只是笑。在山裡又種了很多樹,還搭了個小屋,把自己當成棵樹也紮根在山裡。

  不久,馬栓的磚廠出事故了,傷了好幾個人,那天,馬栓正好也在裡面視察,醫生說,多虧海濤組織大家送來的及時,馬栓醒來后,拉着海濤的手說,兄弟,你見識廣,村裡的企業拜託給你了。

  海濤點點頭,因為是軍人,所以不由自主地雙腿一併,村裡的人都聽見了,說海濤立正的姿勢,真他媽的帶勁。

  海濤被選為村主任,他把村裡兩個磚廠,一個電鍍廠都關閉了,海濤說,這些廠對海水有污染,村裡人就反對,說,我們瞎了眼,選了這麼個傻二當官,海濤說,要學會向大海大山要錢,建養殖場,建生態園,建農業觀光園,同意的舉手。

  大家想想,手都舉起來了。海濤看見,人群中,麥苗的手舉得最高。

  很快,海邊建了幾處養殖鮑魚和海參的池子,山裡蓋了旅遊小亭子,修了登山的路,生態園也正在建設中。

  幾年後,來村裡旅遊的多了,家家又辦了農家宴,大家真的富了,說起海濤,村裡人都覺得,這個不愛說大話的退伍兵,真有本事!

  見了海濤,一瘸一拐的馬栓不由把大拇指伸的綳直,兄弟,佩服,佩服。

  見了麥苗,麥苗說,海濤,快成個家吧,三十多歲了,在農村孩子都上學了。海濤說,不急,不急,這事急不得。

  今年,山裡的杜鵑又開了,滿山遍野,一片通紅。

  海濤抬頭,看見一幫城裡人,嬉笑着向這邊走來,走在前面的是麥苗的妹妹,叫麥花,大學畢業在食品廠當技術員。麥花說,海濤哥,我帶同事來參觀你的農業觀光園,領導說,考察一下還要來訂貨,海濤說,歡迎,歡迎。麥花盯着海濤說,我不想回去了,我,我想回來和你一起工作,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不知行不?海濤忙說,歡迎,歡迎。臉卻騰的一下紅了。

  麥苗看在眼裡,笑了。後來大家說,麥苗是海濤和麥花的媒人。這是后話了。

  此時,他們就這樣站着,看着對方,海濤只是傻笑,春風把麥花的衣服吹得鼓鼓的,就像一條乘風破浪的小船。

  海濤突然很感慨,眼角流出了串串淚花,麥花遞上紙巾,海濤哥,你怎麼了?

  海濤指着大海說,我看見一條船正乘風而來!

  麥花問,什麼船?

  海濤說,幸福的船,她,她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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