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喜小兒無賴
燕耿強
小兒燦陽，四歲又半，雙眼烏黑，機警有光，睫毛尤長，耳大臉圓，皮膚姣好，胃口寬泛，吃蠻蠻香，墩胖圓實，身長三尺余。他人小機敏，生性活潑；愛好專註，酷愛車輛；喜好自由，厭煩強迫；語言老成，大人氣足；英雄在胸，常常效顰。觀之，長勢喜人。
2008年冬是個暖冬，是汶川地震后國人劫后重生的第一冬。公曆12月4日日近正午，艷陽高照，沖淡了人們心頭的陰霾，卸卻了心底的寒冷，小兒呱呱墜地。護士從懷裡抱給我時，他全身嫩紅，雙眼洞開，雙拳緊握，雙腿亂蹬，打着哈欠，伸着懶腰，手腕上戴着寫有妻子名字的標記條，一副解脫之後的自由、舒服、釋然樣子。聽到是兒子不是女兒，妻子眼角掛上了失望的淚滴，但我卻喜涌心頭，對妻子生產中的緊張、擔憂、焦慮蕩然無存。因了當天的天時、心情，並帶着願兒子日後陽光開心幸福的期許，故取名燕燦陽。燦陽不負父望，滿月剛過，大人一逗，咯咯咯的爆笑便能成串，笑聲厚實清脆。
燦陽一歲兩個月就能獨自蹣跚學步，不到兩歲就能快步小跑。他最厭煩的就是大人老是愛擋他的去路，每遇此時他大聲的哭喊就是有力的抗議。兩歲后愛左右腳倒換着顛着跑，讓人忍俊不禁。年近七旬的奶奶帶他出門，絕不是他的對手，一轉身他就不見蹤影，跟都跟不上。於是奶奶想出了一個辦法，用從廟宇里祈福而來的平安帶將他一隻胳膊拴住，另一頭纏在奶奶手中，常常在小區門口、菜市場晃悠，算是給了娃離開她的一定空間。小區門口遛狗的多，但綁着帶子拉着孩子轉的唯有母親一人。那一年那真是小區門口一道獨特的風景。行人們常常會無不驚訝地駐足逗樂。鄰居逗問燦陽：“小陽陽，小狗狗才會讓人拴着，奶奶為啥拴着你？”他會嘟着小嘴不明就裡甜甜地說：“我愛跑，奶奶攆不上！”“那你就不敢跑了嘛！”“那我要跑哩么！”似乎不能自已的理由讓人更多幾分愛憐。後來，他只要想出去或奶奶不願出去時，他就會把胳膊舉到奶奶面前讓拴着他領他出去轉。就因此，燦陽成了小區門口和菜市場的明星，每每我們領他出去，總有認識不認識的人不期而遇地說一句：這是他奶奶拴着轉的那個娃！嗨，知名度還是蠻高的！
燦陽最喜歡的玩具就是車。推土機、壓路機、挖掘機、裝載機、攪拌機等築路機械和卡車、火車、警車、小轎車，大的小的一應俱全。鄰居和來家的親朋見后都不假思索地說：他爸在公路局，娃都愛這些修路的車！其實，這只是他的天性而已。一歲半時領他上街，他就愛看街道上的車，公交車、救護車、洒水車、清掃車他都認識，一看指着車就要，為此不知耍過多少次賴皮，挨過多少次巴掌。那時一出門，他就一顛一顛地跑到小區大門外隔壁停車場，繞着停車場的車跑前跑后側着頭仔細端詳，端詳一會還會報以會心的微笑，也不知道他都端詳了些什麼名堂。三歲上幼兒園后，他對公交車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原來他只認識在小區門口有站牌的59路、15路等車，認識數字之後，這下麻煩大了，他一看到車就要看是幾路車，有時我沒留意他就說爸爸那是29路車、那是22路車……看沒看清我都得答應他。後來他是想起哪個數字，就問咋不見那一路車。他說出的數字大的我說咸陽還沒有那路車，他又問為啥沒有……幼兒園安全教育課上認識了幾個道路交通標誌后，那段時間，我接送他上下學的路上，他總是抬頭尋標誌牌，見到標誌就不厭其煩地問那是什麼意思。4歲前，他又開始深一層的問題，總問某路公交車從哪兒去哪兒，我們常坐的那幾路公交車我能回答清楚，他也很快記住了，但大部分我還真不知道。開始我還想給娃養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習慣，問到的許多我就說不知道，可他不答應了，生氣地說：“問你一個不知道，不知道，你老是不知道，你再不知道我就不要你送我了！”真是好笑又好氣，只好用答應上網查解了圍。原想只是說說而已，可他卻揪住不放，催要了兩天，第三天我索性上網把咸陽的公交路線全下載下來送給他，他高興地拿着看了兩三個晚上，不知看懂了沒有！後來我還從《華商報》上剪輯了一份咸陽公交線路裝在兜里，以備不時之需。
與現在的其他小朋友一樣，燦陽心目中的英雄偶像就是奧特曼。去商場除了要玩具車就是奧特曼，大大小小的奧特曼已有不少。看動畫片也鍾情於奧特曼。迪迦、賽文、雷歐、泰諾奧特曼，還有我叫不上名字的玩具他都有，動畫片也看過好多遍。常常看着看着，他就學着奧特曼的樣子獨手開打、翻滾，一招一式很有架勢，進攻的“怪獸”便是我、妻子和大兒子燕陽天了。
今年以來，燦陽又愛上了電視劇《武林外傳》，看了幾次之後，他對劇中人物的許多台詞有了興趣，老纏着我或大兒子和他對一些台詞，還在實際生活中能信口拈來，用得恰到好處。一次鄰居一家在院子打羽毛球，他非攪和着要自己打，鄰居把拍子給他玩后和我一塊聊天。就在我向鄰居訴說燦陽淘氣的種種“劣跡”時，他把拍子朝地上一摔：“這話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罷雙手交叉在胸前，瞪起詭秘的眼睛，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鄰居見狀哈哈大笑“這小傢伙！”我也奇怪他哪來這麼一句話！有一次他和哥哥兩人玩生氣了，不知情的我跑到他跟前剛叫了他一聲，他順便就是“有事說事，沒事走人！”說罷扭着頭，翹起二郎腿，腳尖拍打着地板不理我了。又有一次我批評大兒子不好好吃飯，身體長不好，長大能幹啥！他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聽了一會說“那是百無一用的窮書生！”我後來看電視時才知道這都是電視劇里的台詞，是有出處的，但還有一些驚人之語讓人真弄不清他是從哪裡學來的。一天晚上，我、妻子和他一同睡下，剛關燈躺下一會，他卻翻騰起來，我問他幹啥，他不回答我，拉過我的胳膊搭在妻子的身上，說了一句“相親相愛要抱着睡”后又睡下，我拉開燈，和妻子看着身邊這小傢伙，竟有些羞澀地相互笑了，真不知他這小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怎會如此突發奇想？
有人說眼睫毛長的人脾氣不好，厲害。我沒法考證這是否正確，但在燦陽身上是應驗了。大兒子吃飯挑食，一直很瘦。燦陽胖乎乎的，脫掉衣服皮膚白嫩光滑，特別可愛，惹人喜歡。每每換衣服、睡覺時，大兒子最愛摸他。但被人摸又是他最反感的事情，曾多次因此將哥哥的臉抓傷，有一次竟有六七處傷。這小傢伙在家厲害在外卻不很張揚，不惹事，幾次在幼兒園都是臉上挂彩回家。前一次在家被我惹得不高興了，他生氣地吼到：“你再這樣，你老了以後我就不管你了！”嗨，4歲大的毛孩，也知道人老了需要別人照顧的道理嗎？！
燦陽脾氣執拗，犯起犟來誰都不聽。從一歲多到現在，妻子買衣買鞋試穿時，他一看到就又哭又鬧，撕扯着讓媽媽脫掉，開始奇怪不知道為啥，售貨員也很奇怪。他能用語言表達后，總嚷嚷着“難看，脫了去！”後來索性在我們看中衣服后，我先把他領開，再由妻子自己去試。家人和親戚給他做了不少布鞋，非常漂亮、舒服，買的鞋穿得娃腳臭，但他就是不穿“布鞋太難看了，小朋友沒人穿，哥哥也不穿！”從3歲到現在，他一直拒絕穿布鞋。衣服只要他看不上不願穿就很難上身，硬穿幾次他脫幾次。哎，一個4歲大的屁孩就這多事，真讓人哭笑不得！
燦陽始終如一的習慣就是每天睡前必須給他講故事，時間長了我都煩了。前幾天的一個晚上，我輔導大兒子做完作業躺下了，燦陽早早關了電視，來到床上說：“爸爸，你看我今天晚上都沒看電視，你能不能給我講睡前好故事，你有好多天都沒給我講了？”我說爸爸很累，頭疼，明天晚上給你講。真是小娃的臉說變就變。他又是習慣地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床上氣勢洶洶地責問我:“你講不講，你講不講，不講就出去，我不要你了，這是我的家！”“這是我買的，這是我家！”“我家！”好傢夥，爭不過，真不知這性格隨了誰，還這麼橫！回頭想想，小傢伙正生氣，不能硬頂，況且人家請咱時有禮有節，請咱乾的也是正事，錯不在娃而在咱懶，只得乖乖地給他開講。他立馬轉怒為笑，躺下聽故事了。
小兒燦陽長勢着實喜人，但教育之路剛剛起步，任重道遠，我有責任有決心勇挑重任，期望他長大后能成為一條於國於家有擔當的“好漢”！
作者及地址：燕耿強 咸陽市世紀大道陳楊寨轉盤西200米路南陝西省咸陽公路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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