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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澳島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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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偶聽朋友說起伶仃洋一詞,於是不由地吟誦起文天祥的《過伶仃洋》一詩:“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為此我也不由得激起了想去伶仃洋看看的想法。沒想到旅行社說伶仃洋不接受一日游,想游自已去碼頭買船票。沒辦法,買票已經來不及了,既然不讓我們去“零丁洋里嘆零丁”,那隻好改為去珠海十大景點之一的海外仙島——-東澳島一游,據說該島以藍天、白雲、青山和綠水巧妙相連,畫卷天成而著稱。於是會合幾個好友,在周末乘船便出海了。

  說是船,其實應該叫汽艇,共兩層,上層雅座可觀海景。隨着船在海中乘風破浪,站在船頭,遙望遠方,只見睛空萬里,點綴着幾朵白雲,大海深處煙波浩渺,水天一色,幾座小島孤懸海外,雲霧繚繞,仙氣襲人,近處海鷗飛翔,錦鱗跳躍,波浪翻騰,碧光閃閃。此時此景突然想起一首詩來:“圓天蓋着大海,黑水托着孤舟,遠看不見山,那天邊只有雲頭,也看不見樹,那水上只有海鷗。”,是啊,大海一望無際,水茫茫一片,沒有山,只能看見水的盡頭是堆起的雲團,也看不見參天大樹,每一座小島看起來都是光禿禿、黑黝黝的。再回頭望望身後不斷遠去的大陸,真是“那裡是非洲?那裡是歐洲?我美麗親愛的故鄉卻在腦後!怕回頭,怕回頭,一陣大風,雪浪上船頭,颼颼,吹散一天雲霧一天愁”。我不像詩人那種飄零海外的感慨,但是卻有一股去國懷鄉的絲絲憂愁。

  大約1個多小時的航程,船終於靠岸了。一腳踏上海島的陸地,搖晃的心才算平靜下來,踏踏實實地感覺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初上島,景物頓感清新,一襲雪白的沙灘半環着小島,海浪不大,時時衝上沙灘,侵吞着沙地,然後又迅速地退了回去,岸邊一些黝黑的礁石上,匍伏着一隻只黑黃色的螃蟹,偶爾張牙舞爪的,好像要驅趕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島上種着一些果樹,結着一隻只紫紅色的像雞蛋一樣的果實,問了導遊也說不出名字來,沙灘的後面是一座不太高的礁石山,上面建有一座塔,遠遠望去,塔尖直刺天際,感覺像是一位護海巨神。這就是東澳灣,一座尚在開發中的小孤島。

  首先是登山,幾乎沒人響應,原因是深秋的太陽還是毒辣辣地照在無遮無攔的山道上,樹蔭低矮,灌草叢生,我和茂哥是勇者無懼,背上行囊便緣山而上。

  此山名叫斧擔山,相傳當年嫦娥不甘廣寒宮之寂寞,邀吳剛結伴多次到此巡遊,離去時吳剛將砍伐桂樹的斧頭化作一座青峰,故此形成此山,嫦娥亦垂金釵,將整座山點綴得多姿多彩。斧擔山海拔135米,上山的石階共1008級,山路陡峭,拾階而上,令人怵目驚心。

  我們一路小心翼翼,“山不在高,有仙則名”,衝著這一名頭,縱使冒着毒辣的太陽,大汗淋漓,也要揮灑而行。

  道路兩旁草木鬱鬱蔥蔥,虯勁的三角梅,伸展着寒鐵般的樹枝,綻放着粉紅的花朵,頻頻向遊客點頭招手;富態的燈籠花,展露着金黃的花蕊,盛開成大紅的燈籠,向著路人不停地搔首弄姿;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山花野草競相爭放,紅的、紫的、黃的、粉的,雖無彩蝶追逐,卻也驕艷無比。在這深秋之際,竟有山花如此,更是綠樹成蔭,真叫人詫異不已,突然記起一首詩來:“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雖然情不同,卻也理相似。春天已然遠去,但似乎卻轉入此山中,惹得眾花百般紅紫斗芳菲。

  走完這1008級台階,我們到達了山頂的塔前,仔細一看,像塔卻也不是塔,而是一座閣樓,上書名為“蜜月閣”,閣高四層,每層的飛檐均微微向上翹起,琉璃光瓦,棟宇巍峨,軒昂英麗。閣樓四周的牆壁上刻滿了唐、宋、元、明、清各代文人雅士的“抒情詩詞”,而最令人體會至深的卻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此一詩句,為登閣的情侶們,留下了無限的遐思。

  登上頂樓,只見樓頂中懸一洪鐘,巨大無比,坐在鐘擺上,使勁一撞,清亮的鐘聲,悠遠綿長,蒼桑空曠,餘音裊裊,攝人心魄,趕緊閉上眼睛,捂住雙耳,然而震憾的洪音,依然使得心襟動蕩,不敢再敲了,也就再次體會“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的美麗傳說。

  這時再放眼觀海景,子曰“仁者樂山,智者樂水。”而在這山上觀水,那是亦仁亦智,樂山樂水了。無邊海景,一碧萬頃,上下天光,波瀾不驚,沙鷗翔集,錦鱗游泳,銜遠山,吞日月,“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千古之景不同,千古之心相似,千古之情不渝,古仁人志士之心,是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遠。

  下到山來,便換上泳裝,躍入大海。與島上酷熱相較,海中更是清涼無比,“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一陣潛鳧,一通暢遊,暑熱盡去,暑氣盡消,底下時有魚蝦碰腳,水面常有飛魚躍起,此情此景更能體會“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絕美意境來。

  海島的主人熱情好客,海島上物產豐美,品嘗着海鮮,暢飲着啤酒,感受着海島的風情,“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是啊,如此美景,真願長住於此,以世隔絕。正當我感慨不已時,導遊告訴我,別想得太美了,島上如遇上颱風,停水停電的,又悶又熱,海水又咸又苦,想回去船也不開,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我心裡暗暗地罵導遊,真不識時候,正當我興緻高昂時,當頭潑一盆冷水,卻也默想如此一來,真不如早點歸去。

  下午的陽光更是毒辣,酷熱難耐。我們找了一蔭涼樹底,打起牌來,隨着日影西斜,曬得皮膚陣陣灼熱,方記得該回家了。早上和下午是兩種心境,一種是興緻激昂,勇力無邊,另一種是又困又累,又曬又熱,盼望早歸。

  此時遠處汽笛聲傳來,催促着歸程,這時才打破海灘的沉悶,疲憊的人們三三倆倆,從各處蔭涼場所鑽出來,有的蹺足而望,有的收拾行李,準備登船。

  登上客輪,望着漸行漸遠的海島,心情難以平靜,思緒萬端,總覺一股未競之餘興,未能噴薄而出,遂口佔一律,聊以安慰。

  七律。東澳島上秋思

  興起乘船邀數友,

  隨風飄至海山閣。

  斧擔盡飲吳剛酒,

  蜜月閑聽白兔歌。

  千載文人思后羿,

  萬里騷客笑嫦娥。

  悲秋往事情難盡,

  莫怪風流惹怨痴。

  2011年9月18日於東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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