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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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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初、高中畢業生一鍋端“上山下鄉”,分別下鄉插隊或到農場去“接受再教育”。到七十年代初,面臨初中畢業的我,幸運的乘上在文化大革命運動中,第一次大規模畢業生分配進工廠的大班車,被分配到交通局屬下,一個國營機械加工企業,進廠當了工人。

  那是一個不會忘卻的日子:一九七零年八月十八日,我和其他一起分配到廠的三十多位同齡人,冒着酷暑、揣着興奮、懷着好奇、帶着希望,來到該廠報到。經過了一個多月,新工人進廠學習班后,我被安排到金工車間,當了一名車床操作工。

  由於該廠當時正在試製新產品,新產品上馬後需要大批車工,所以分配當車工的學徒有二十多位,而能帶學徒的車工師傅卻很少,往往一個師傅要帶三個學徒。一個星期後,廠領導考慮到學徒多,師傅帶不了,決定抽調一部分學徒到無錫機床廠去培訓。就這樣我和其他十多位新工人,又踏上到機床廠當學徒的征途。我被安排到試造車間,又幸運的被分配到一位帶學徒頗有水平的車工師傅手下。

  到機床廠培訓,畢竟路途要比原來上班遠好幾倍,原來上班路上只要花十五分鐘,而現在至少要用四十五分鐘。那時交通不方便,又沒能力買自行車,全靠步行上下班。所以上早班時,最遲五點半就得起床,六點鐘離開家。一路上緊走快走,六點三十分左右能走到湖濱路口(現在梁溪大橋堍),會看到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耳旁高音喇叭中“東方紅”的樂曲也正好響起(當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的前奏曲)。六點四十五分前到達車間,然後大家一起進行雷打不動的祝“萬壽無疆”和“身體健康”,以及學習“兩報一刊社論”或“最高指示”,才能上班幹活。

  雖然上、下班路上辛苦點,但是我為能到大廠見世面,和能攀上一個好師傅而感到由衷的高興。我的師傅姓張,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也不胖,說話不緊不慢,一說話笑容就掛上臉,剛接觸就給我有一種“好說話”和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百問不厭,從不訓人。車間調度安排給張師傅的活,往往都是技術要求較高,操作難度較大的工件。他會根據工件的難易程度,耐心講解操作要領,並說明為什麼要這麼做,直到我理解后,才教我操作加工。為防止我操作時束手束腳,他會特意走開,在遠處悄悄看着,以免發生差錯。在張師傅的言傳身教下,不到一個月我就能獨當一面,與他對班幹活了。

  張師傅對他教過的學徒都說過:“幹活不要怕報廢工件,沒有學徒幹活時不報廢工件,學徒不報廢工件是學不會的,關鍵是要搞清楚為什麼會報廢,要總結經驗、吸取教訓、不再犯錯就對了”。所以他教出的學徒都是廠里的操作能手和技術骨幹。

  當年,我國正在籌建第二汽車製造廠,無錫機床廠承擔了設計、製造專用無芯磨床的任務,要求年底前完成。到十二月份,機床廠提出了“大幹三十天”的口號,要求人休機不停。由於車間人手有限,採取的措施是:早班干十二個小時,中班干十二個小時連軸轉。我與張師傅對班連着幹了二十多天,既保質保量完成了任務,又學會了多種複雜和技術要求較高工件的操作技能。

  翌年初春,由於我廠缺少人手,且培訓人員都能獨立操作,所以我們提前一個多月,於三月上旬,結束了在機床廠的學徒生涯,投入到為本廠建設和發展中去。

  人們常用“良師益友”來形容使人得到教益和幫助的好老師和好朋友。張師傅雖然不是老師,但他從生活常識,到怎樣做人;從車工的常用計算,到操作技能,都對我這個剛脫下學生裝,才接觸社會的懵懂青年幫助極大,他為我以後的人生道路,和掌握謀生本領,打下了良好而堅實的基礎。我為能在茫茫人海中,遇上這樣的啟蒙老師,感到很幸運。為此,我要由衷的對張師傅說一聲:謝謝您!

  2011.0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