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生活中不經意間的觸及那些似曾相識的場景,便喚起一些恍惚的記憶,曾經的的人,曾經的事,曾經的景,便夾帶一絲親切與美麗,湧上心頭,走進記憶深處。
深秋初冬,落葉紛飛,正是生活在魯中農民開始採收儲存秋菜的時節。蝸居在城市水泥和鋼筋澆注的混凝土樓里,看到樓下不時有叫賣白菜的吆聲,站在陽台上的我,忽然想起幾十年前在鄉下居住的歲月。那時,每到這個時節,家家戶戶便開始張羅着腌制一家人來年的鹹菜,除此之外還要把自家地里、菜園裡的地瓜、蘿蔔、白菜、芹菜、芫荽等一些秋菜開始往菜窖里儲藏,那是一家人的希望,也是一家人的必需儲備,要儲藏的秋菜能讓全家人吃到明年春天。
那時侯在魯中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口菜窖,菜窖擇地而挖,有的挖在村外土坡的朝陽地方或房前屋后,窖的內存大小因家中的人口多少而定,有的則在室內,這樣取菜更便捷一些,菜窖一般都在五六米深,有時為了相互間的菜不受影響還要在窖內的底部再掏出幾大小不一的隔離小洞,裡面分放着冬季的主打菜:白菜、土豆、大蔥、蘿蔔、生薑等蔬菜,菜窖不僅環保、低碳,且防凍保鮮;窖口有個木質梯子還有個繩子一頭系在窖門口一頭系在裡面的一個筐把上,想吃什麼菜了,下去後放在筐里,然後提上來,為了安全起見,隔三差五的還要把窖口打開通一通風,排一下二氧化碳,有的人家在室外挖的窖則有一個用鐵皮筒做成的煙筒狀通風口。
那時侯有一句話,常在耳邊迴響——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那時一聽到這句話就想到菜窖。秋菜被儲存在裡面,家裡的主婦們心裡的後顧之憂少了許多,從入冬,特別是到第二年的春天,那些儲存在裡面的菜發揮着無可替代的作用,貧窮而單調的日子,因為有了一窖的秋菜而讓人心裡安穩踏實。挖菜窖在農村當時來說也是個大活啊,除了採石挖沙,蓋房子扒坑,這挖菜窖也是個愁人的事,有時選不好地兒,就容易挖上石頭、夾砂子和水,那就前功盡棄了,小時候曾跟着二哥體驗過雙膝跪地的憋屈。長大后一直從事文字工作的我,經常聽同行調侃那時候農村的大四大別憋屈:挖菜窖,蹲小號(監獄),挨批鬥,戴綠帽。可想而知,那時,挖菜窖是一個什麼活兒。
現如今地窯、菜窖已告別了農村,徹底的從農人們的生活里消失了,成為了一個久遠的回憶。住在新農村新樓房裡的農民天天生活在樓群里,再也不用地窖儲存秋菜了,地窖被文明、時尚、環保、節能的電冰箱取代。超市裡,新鮮蔬菜的品種繁多,顏色誘人。南菜北種,溫室大棚一年四季豐富着農民的餐桌,村民需要的,恆溫保鮮庫、蔬菜大棚里都能找到,那裡面有着生活在菜窖那個年代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新鮮蔬菜,隨時可取、可摘。菜窖演繹着如履的歲月,訴說著一個久遠的故事。菜窖作為那個時代的農村流行,它見證了農村日新月異的變化,也記錄了它的功勞和旅程。
魯中菜窖,是貧困時期的產物,更是貧困時期農人智慧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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