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到了目的地!老表們象看異類一樣看着我們,悄悄地在品頭論足。在這樣的僻靜山區,由於我們的到來,猶如在平靜的湖面上扔進了一顆小石子,雖沒有驚天動地的波濤,可石子引起的波紋仍一層一層影響了整個湖面。
我被安排在第六生產隊,接着新的問題又發生了,我所在的大隊一共安排十五個知青,四隊是五個女生,七隊安排五個男生,而六隊是兩個女生和三個男生,生產隊安排我們住的是以前的祠堂。祠堂的右廂房生產隊用着,左廂房的前面替我們搭了廚房,後面是一大間,放着五張木板床。書記對我們說,沒想到有男有女,明天叫人把房間隔開,今天讓我們先住到婦女隊長家裡。
沒多久天就黑了,山溝里的天黑的特別快,也特別黑,我倆在婦女隊長家漆黑的房間里的一張床邊坐着,誰也看不見誰。(房間沒有窗!)還好,婦女隊長忙了一陣后很快進來替我們點上了煤油燈!一股黑煙從燈罩中冒出,帶出一股濃濃的煤油燃燒的味道,煤油燈的亮光,照在半邊臉頰,昏暗的亮光,把人和物都照的怪異,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此我們和煤油燈結下了不解之緣,一直到十年後我們的離開,那裡一直沒有通電!跟電絕緣。
還有一個十年也一直沒有改變的是解決“方便”的地方,那天婦女隊長把我們帶到那兒,可我們怎麼也不敢用,那是用土磚壘起三面半人高的茅坑,全部是沒有門的(各家有各家的),這暫且不說雅不雅觀的問題,問題是茅坑中間擱着兩塊長長的木板,你必須蹲在板上才能“方便”!還沒邁到木板,我們的腿肚子就開始發抖,且木板上早就黏附着殘留之物,踩在上面打滑!可是活人又不能讓尿憋死!我和另一個女生(暫且叫她小琳吧)攙扶着戰戰兢兢完成人生必須完成的最大的任務。
第三天房間用木板隔好了,這就是我們的家,簡簡單單的就兩張木板床而已。還有就是我們自己從上海帶來的行李,隊長過來問我們還需要什麼,我們要了幾根細細的竹竿,在床的四邊撐起一個框架,紮上蚊帳,拿出帶來的被褥、床單等,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了。
一大早,朦朧之中聽到婦女隊長在叫我們,她不是按常規小張小李叫,而是老張老李地叫,開了門后我很奇怪地問她:為什麼這樣叫?我們還沒老呢!她告訴我們,江西老表都是這樣稱呼的,“老”這是尊稱,就這樣我在四十年前,就早早地進入了“老”字輩。
婦女隊長來給我們煮飯,菜是每家輪流派送,竹籃里的菜葉和幾個雞蛋,老表們吃菜,在自留地里不是整棵整棵的摘,而是剝下外面的菜葉,菜仍在地里長着,兩三天後菜心長大再剝菜葉吃,一直到最後菜心開花結果不能剝為止。而那時雞蛋是可以去小賣部換鹽,換煤油等日用品,所以能吃到雞蛋是挺不容易的,老表說,如果用麵條+荷包蛋招待客人,是最高的禮節了,可想而知,輪到派菜的老表能夠送上幾個雞蛋,真難為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