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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被訓練成為潛意識說話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pp958

  夢。

  以前聽說,有人記錄夢境。晚上從夢裡醒來,便拿起早先備好的紙筆,在夢境最清晰的時段將它記下來。頓時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我在半夜醒來,還能夠頭腦清醒記得剛剛在夢裡發生的一切。可是夢境里從來人稱不分,我既是主角,又是配角,也是路人。我該用第幾人稱來記錄。雜亂無章附加莫名其妙的情節在極短暫的時間內,要理清也是難度係數極大的一件事,況且,我席捲而來的睡意一定會勸說我,明天再做好了。當然明日我一定會將它忘得一乾二淨。一句話,我既沒有耐心也沒有能力去管這些擾我心絮的夢。

  再看《陽光燦爛的日子》,男主人翁在回憶少年時期,這過程中,他不斷推翻和篡改自己的記憶,我看着他的記憶不斷重來,覺得很奇妙。他始終覺得那天因為米蘭和另外一個人大打出手,他砸破一個啤酒瓶把所有的憤怒刺進對方的身體。記憶里,他為自己製造了一個為心愛的姑娘英勇一次的畫面。情節不斷回原點,也時不時發出反問,難道下雨天晚上發生的事(向米蘭表白)是不真實的嗎,可是我身上摔傷的地方還在疼?故事的講述者利用了變節的記憶無從辨認與驗證這一特性,給我們講了一個很平常的故事,卻趣味生津。

  可能從時間過去的那一秒開始我們就已經無從分辨記憶的真假。就像經常在走出門到了電梯口的時候記不清我剛剛是否鎖了門。有的時候,我們也故意跳開那些不開心的記憶,留下美好的。它們則會在一個未知的精神世界里,重組。

  現在只有兩件事會讓我恨不得立馬抓起筆把我今天做得每件事,每一個想法趁它們還新鮮,毫無誤差地記下來。一是在我讀《紅》或者《橙》的時候。以前發生過的旮旯事記錄下來,過了很多年後拿出來讀,自我崇拜之感會隨着翻頁越發高漲。二是,當我小學的同學對我說我小時候有多優秀這件事。因為這些我根本記不得了。這種事難道不是應該此生難忘么,尤其是現在面對一個與優秀兩字不怎麼搭的自己,更應該經常遙想當年以增加士氣。怎麼就給輕易忘記了。

  書上說,某些心裡內容,比如記憶,是可以被否認的,或者可以從意識領域中清除出去,而後,它們只能以一種偽裝的方式出現,比如夢,身心方面的某些特徵,誇大了的性格特徵。而在這些缺失處會被加入虛構情節或導致虛假記憶。好像,我們的心靈與生俱地來地具備包容一種持續發生作用的自我欺騙的能力。

  弗洛伊德的觀點是,主觀的回憶感受並不意味着記憶是真實的,記憶就像夢一樣,或者像虛構的小說,在心理衝突的基礎上構建起來,起着實現願望和自我欺騙的目的。

  我不得不用力拍下桌子然後大叫一聲,什麼?!

  我們表面的記憶可能是後來臆造出來的,而現實中被阻斷壓抑的那部分記憶即轉化成潛意識。是我們的夢召喚了潛意識和記憶,使得它們形成了現在的記憶…… 也就是說,我的記憶已經缺失了大半,而且在我現在的記憶中有一部分是假的,那部分可能對我很重要,但是卻是我虛構臆造出來的。真是讓人萬分沮喪。於是,我不得不開始重視夢,以及試圖尋找它的源頭。

  我的日記本二零一三年一月六日落款日期的那一篇這樣寫的,有天晚上夢見彩虹,記不清是幾次夢裡見到彩虹,以至於我時常將夢境與真實經歷過的場景弄混,跟別人說起我見過彩虹,在下過雨的天邊。內心還是恍惚,這是真是假,對夢境印象太深,所以,當我向別人講述時,還真有模有樣,看上去還有那麼回事,也就沒有人懷疑了。

  公寓里的電梯,失重感很強。每次進去門關上,就覺得電梯壞了正加速度掉下去,像電影里被人謀害的倒霉鬼,結局是尖叫之後七竅流血而死,死狀慘烈。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惶惶恐恐地每天堅持坐電梯。果然,有一次在夢裡,電梯真的壞了……

  我的朋友喜歡馬里奧,她告訴我她在夢裡夢見馬里奧變成了他的男朋友。

  我會在看刑法很密集的時間段里,做很長的夢,夢見自己開始了一段偵探之旅。我好像變成了了包青天,化身成為了宋慈,偶爾狄仁傑附身。而夢的內容每天都變化着。

  可是,這些,如果僅僅被解釋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多麼輕率的舉動啊。它應該被賦予它本身的意義。其意義我現在說不出,希望等把手頭的書看完我有更多的想法,能有更清晰的概念。

  夢,是記憶的一個舞台,它們時不時在一個不易被發覺的四維空間里起舞,為潛意識唱歌;是所有被淡忘的被壓抑的記憶,懷着不甘心,一次又一次暗夜的來訪。

  古人試圖將夢分成兩類,一種是真正有價值的夢,它能帶給夢者警告或預卜。而另一種無價值,空洞的夢只是帶來困惑或引入歧途。

  我常常看到這種事,如果一個人做了一個不好的夢,身邊的人一定會跟他講,夢是反的。但是如果有人把一個正是大家所期待的夢境講給你,大家會很欣然地接受這個夢並覺得這是一種好的徵兆。

  夢是歧途,還是預卜,只是一個取向問題。

  相對於所有夢的解析,我們好像更傾向於相信它是一種神諭,是超自然的,難以解釋清楚的一種現象。傳說中有種叫貘的動物,它能吃夢 。張悅然我印象最深的一部小說寫,我是囈人,賣夢為生。沉入大海死去的人們,記憶被吸納保存在貝殼裡,一個貝殼是一個人的一生一世。那個叫春遲的女人,自刺雙目,欲撫盡每一隻貝殼,尋找她丟失的記憶。今生的夢是前世的記憶。又,近段時間看《華胥引》鮫龍珠奏出華胥引編織華胥夢境,夢境與現實一一對應。穿過夢境,可以知曉過去。唯一不同的是,夢裡的人的命運可以改變,現實中的關係卻不會因此受到任何牽連影響。有些人不願意生活在痛苦的現實里,寧可用生命換取永遠留在自欺欺人的夢境的機會。

  可,逃避現實,其本身就是一個夢。

  這些年,我被夢的神奇帶入了一片迷幻森林,有時候夢像這森林裡的一頭狂妄無性的獸,無端地闖入我的身體,任性地修改塗抹我腦海里的那片記憶之牆。有的時候,它又像振翅的精靈,帶領我去神遊曼妙仙境。如何馴服記憶之獸,把凍結時間,讓不再它任性戲虐叛離。可能終其一生我也得不到答案。

  但在這之前,我並不急於找到森林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