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聲召喚傳來,那是從遠古的,帶着無盡的誘惑,有着無比盛大的聲勢,浩浩蕩蕩而來。 古城的風韻,一直是我的迷戀。無數次冥想,傾身殘垣斷璧的古老城牆,張開手臂,合上雙眼,側耳傾聽裡面藏匿的號角爭鳴,錚鼓鐵馬,沉溺於十三朝的風雲突起,英雄悲歌!這些不朽的歷史積澱,滋生出了情愫,日日瘋長,爆酷的我無法自拔。
兩天思考,一天整理,我終是出發了。從清王朝的龍脈出發,篤定上路,我選擇了古城,選擇稼穡的起源,這一走,已近兩年。
着棉麻的純黑,一路向西偏北,有風吹過。我消遣這風帶給我的無盡溫柔,在這萬花荼蘼的季節,柔風,無疑是德行之風,以溫情的撫慰,減輕涌動的痛楚。生活,我們都用徹骨的妖嬈獻媚,拼盡全力追求、渴望、掙扎。過程中,不管我們怎樣曠觀省思,卻越來越尋求不到一種自由,總有一絲涼襲來,這涼,迷茫,透骨。
人的生命,我喜歡把它比喻為藤蔓,堅韌又纖弱。留痕的歲月,我們用優雅的簇葉,憑藉著托舉而盤橫,以異乎尋常的力量攀爬,一路沉凝、思索。暴風驟雨時也會垂下頭顱,掙扎的鬱鬱寡歡,憂傷而又破碎。是什麼樣的紛亂?掠奪了我們兒時的純簡。生存的需求,責任,層層做繭。 我們又何嘗不是常常將自己封鎖在個人的世界里,要麼冷漠,要麼喋喋不休,要麼倦怠的無所適從。任是孤獨失望,卻依然不期不艾堅韌攀爬,直到生命的頂峰才肯圓融淡定呢。 想到此,便有那麼一刻虛空,這虛空煽情了生命的時間。這時間,好似優雅,又好似無可奈何。我知道,虛空它來自心靈深處的某一種情愫,它觸碰的擁擠,也能衍生出微妙的美質,它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那就是追求靈魂自由的渴望!這渴望,我覺得可以用說走就走的旅行來解決,不必刻意規劃,去你心中最想去的地方,看看不一樣的世界,然後再回到生存、責任的原點,給生命軌跡刻一個符號,多好呀!真的很好!
帶着衝動與倔強,我邁進西安城. 映眼的青灰城牆,便是新建築也的確是夢中的模樣,心瞬間便沸騰了。回民街,中外遊人搖曳穿行,這也可與盛唐的街媲美吧!驪山不僅錦繡,還有一位閉月羞花之貌的女人成就了白居易的長恨歌,李白的清平樂,杜甫的麗人行,杜牧的《長安回望綉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因了楊玉環,長安城一度不重生男,重生女。貴妃的華清池還在,“驚破霓裳羽衣曲”的長恨歌,夜晚便會有歌舞團咿咿呀呀吟唱起來,只是她晾曬又濃又長的‘涼發亭’,一眼望去,看似荒草已橫生。
有人說:中國的青年時代是:“秦始皇” 時代,大無畏而意氣風發。他的陵園,驪山北麓,共五十多平方公里,相當於近七十八個故宮範圍,整個地下陵寢就是咸陽城微縮布局。據史馬遷記載:“陵寢穿透了三層地下水,用銅為棺為槨,裡面注以水銀,機械攪動,運轉。“這象徵了江河湖海, 陵墓上方刻有各種星象圖。這樣大地天空交相輝映,金銀自不必說,這裡就是歷史文化寶庫,只兵馬俑一個陪葬坑就可見一斑。惹得悲情項羽也於此盜挖,搬運了幾百車的金銀財寶充作軍需。太多太多的故事,太多太多的歷史遺迹,我目不暇接,說也說不完,無需言語,已淪陷。
種之曰稼,斂之曰穡, “勤力稼穡,勿致荒蕪。” 我走向了農業的先祖,堯舜時代后稷“教民稼穡”的封地,楊陵。
楊陵城外,層層麥浪翻滾,執拗揚身,沙沙作響,相互碰撞出昂揚與崛起!我蹲下身,深深的沉凝, “稼穡艱難” 純練而精簡的話語,曲折艱辛的生命過程。人與物,勿至荒蕪!勿至荒蕪啊!
我起身行走不遠,頭頂轟隆隆一輛高鐵飛過。高架橋下,友人指向一片亂石雜草地說:“上古黃帝時代,有邰國,據考證,這裡是古邰國的戰場。”我差點驚了一個跟頭,穩穩心神問道:這片土地還有什麼?曰:“東,西安、咸陽秦始、漢武。西,法門寺。南,太白山、樓觀台。北,武則天的乾陵。隋文帝楊堅,蘇武,楊玉環。近有,於佑任,小麥之父,中國第一隻克隆羊,星羅棋布,多了去了。” 這裡左邁一步是歷史,右邁一步是名人!
漫步櫻花街,遙看合歡道,輕嗅薔薇牆,置身淡紫的凌霄涼亭,奼紫嫣紅,大美楊陵!就讓它作我第二故鄉吧!從這裡作為原點,順着歷史的脈絡,去看,去聽,去沉醉!
你看啊,天際的光芒從遠處又發出一聲聲呼喚,我知道,我又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