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6點20分,與電腦對視了10個小時的她,骨頭像是被輻射解質了,只剩下一堆鬆軟的肉,慢慢搖到公交車站。車子從黑暗的洞口裡開來,擁上的一群人,將她擠進了車裡。在最後的一排,她找到一個位置,疲軟地把屁股甩在上面,沉沉地吁了一口氣。車開始緩緩地啟動,在歪斜地水泥地上艱難地爬動,左搖右擺,像是個尋找歸途的醉漢,車裡的人也隨着車左搖右擺,鬆軟的身體,更是被搖得快要散架,癱軟,欲睡。日子就這麼顛簸着。她再次沉沉地嘆了口氣,無力地看着窗外。夕陽在乾涸的河床上散步,影子灑在江面上,瘦削的江水羞紅了臉,那羞澀反照在她幹練的平頭上,撫摸着她的嘆息。她的頭像是一株綻放的粉紅色蒲公英,那一根根花瓣張揚着想要飄去,想要歸宿。她低下頭,沉沉得嘆氣,藍黑色格子襯衫上染上了一層濃郁的悲哀,正侵蝕着她那單薄的身體,那兩根鎖骨已是形銷骨立。
她緩緩抬起頭來,向後靠在椅背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長長地睫毛,溫柔地覆蓋著眼眸。時間在黑暗的隧道里來回穿梭,現實與過往交織纏綿,黑暗的餘暉里,清晰地印着靜的笑臉,還有她哀傷、無奈而無辜的眼神。心頭湧起一陣巨浪,在體內瘋狂地翻騰,有些浸出眼睛,她努力平息。眼皮輕輕地抖動,她再次沉入黑暗裡,靜和晨牽手在晨曦里,而她落寞的獨對江水中自己的影子,她沒有晨那麼會掙錢,她沒有晨那樣有權勢的老爸,她甚至沒有晨的可愛。。。上家公司老闆冰冷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還有為要一點工資被兩個老闆皮球一樣踢來踢去的心還在劇烈跳動,瘦削而單薄的身板,枯燥而繁瑣的工作,微薄的工資。。。她沒有,她只有滿腔的愛,她只有整個的人。。。
她拼盡全力,她一敗塗地,生活,愛情。靜走了,連着背影一起走了。剩下她在餘暉里搖曳,她累了,日子繼續顛簸着,所有的甜蜜地都被顛簸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