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又重讀了散文大家林語堂的《讀書的藝術》,覺得受益匪淺,這是勸讀書、讀好書、讀書好的精品,通篇不離“讀書的藝術”,說得恰到好處,使我越來越真切地感受到了讀書的藝術,讀書的趣味,領受了讀書的方法。
林語堂先生是學貫中西的大家,文學底蘊非常深厚,無論是他的散文還是他的小說,都能帶給人如沐春風、酣暢淋漓感覺。他一生所讀過的書籍無數,這樣一位學識淵博的大家,談起讀書的藝術來,才更有說服力和影響力。他寫的《讀書的藝術》,就是針對許多人讀書不講藝術性進行了正確引導,成為了讀書的“嚮導”,引領着一代又一代讀書人進入了讀書的高深境界。作者用談心和說理的敘事方法,環環相扣、層層遞進地表現“讀書的藝術”。
林語堂先生首先點明了讀書的趣味。他認為,讀書或書籍的享受素來被視為有修養的生活上的一種雅事,而在一些不大有機會享受這種權利的人們看來,這是一種值得尊重和妒忌的事。他在《讀書的藝術》里大談讀書的樂趣,並主張:“讀書就是快樂,不快樂就不讀書” 。“一個人讀書必須出其自然,才能夠徹底享受讀書的樂趣。”那麼,讀書的樂趣在哪裡呢?“當他拿起一本書時,他已立刻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如果那是一本好書,他便立刻接觸到世界上一個最健談的人。這個談話者引導他前進,帶他到一個不同的國度或不同的時代”、“一個人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時中,能有兩小時的工夫撇開一切俗世煩擾,而走進另一個世界去遊覽一番,這種幸福自然是被無形牢獄所拘囚的人們所極羨慕的。這種環境的變更,在心理的效果上,其實等於出門旅行。”
接下來,林語堂先生又講了讀書的目的。他認為讀書的目的是在書籍里使讀者得到一種優雅和風味,“而只有抱着這種目的的讀書才可以叫做藝術。讀書的目的並不是要‘改進心智’。因為當他開始想要改進心智的時候,一切讀書的樂趣便喪失凈盡了。”接着,他舉了兩個例子:“在中國,常常有人鼓勵學生‘苦學’。有一個實行苦學的著名學者,有一次在夜間讀書的時候打盹,便拿錐子在股上一刺。又有一個學者在夜間讀書的時候,叫一個丫頭站在他的旁邊,看見他打盹便喚醒他。這真是荒謬的事情。如果一個人把書本排在面前,而在古代智慧的作家向他說話的時候打盹,那麼,他應該乾脆地上床去睡覺。把大針刺進小腿或叫丫頭推醒他,對他都沒有一點好處。這麼一種人已經失掉一切讀書的趣味了。”說明了那種追求“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慾望的讀書,是抱着功利之心去讀書,急功近利,或急於求成,去“磨練”或“苦”學,而“有價值的學者不知道什麼叫做“磨練”,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苦學”。他們只是愛好書籍,情不自禁地一直讀下去。”
在談到讀書的時間和地點時,林語堂先生認為,一個人有讀書的心境時,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讀書。他列舉了曾國藩勸他的四弟讀書所說:“苟能發奮自立,則家塾可讀書,即曠野之地,熱鬧之場,亦可讀書,負薪牧豕,皆可讀書。苟不能發奮自立,則家塾不宜讀書,即清凈之鄉,神仙之境,皆不能讀書。”林語堂先生認為這個世間沒有什麼一個人必讀之書,世間也無人人必讀之書,只有在某時某地,某種環境和生命中的某個時期必讀的書。就如河水那樣流淌着,當水流碰到一個花崗岩石時,它便會由岩石的旁邊繞過去,當水流涌到一片低洼的低谷時,它便在那邊曲折的流一會兒,當水流涌到一個深山的池塘時,它便恬靜的停駐在那邊,當水流衝下急流時,它便趕快的向前涌去,只要泉中有新鮮的泉水湧出,水便會流着,直到大海。只要有樹適當的樹液,樹便會生長起來,周而復始,所以世上無人人必讀之書,只有在某時某地,某種環境,和生命的某個時期必讀的書。
隨後,林先生又提及理想的讀書方法,讀書的關鍵在哪裡呢?“味道是讀書的關鍵”。他認為“風味或嗜好是閱讀一切書籍的關鍵。這種嗜好跟對食物的嗜好一樣,必然是有選擇性的,屬於個人的。“最合衛生的吃食方法終是選擇其所嗜而吃,方能保證其必然消化。讀書也和吃食相同。”有些人在要讀書的時候,在書台前裝腔作勢,埋怨說他們讀不下去,因為房間太冷,板凳太硬,或光線太強。有的列舉了一年四季不讀書的理由,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最好眠;等到秋來冬又至,不如等待到來年。也有些作家埋怨說他們寫不出東西來,因為蚊子太多,稿紙發光,或馬路上的聲響太嘈雜。宋代大學者歐陽修說他的好文章都在“三上”得之,即枕上,馬上,和廁上,可見,每個人的讀書方法不同。
最後,林語堂先生借李清照的著述道出了讀書的真正樂趣:“甘心老是鄉矣!故雖外憂患困窮而志不屈……於是几案羅列,枕席枕藉,意會心謀,目往神授,樂在聲、色、狗、馬之上。”
《讀書的藝術》以循循善誘的方式,娓娓道來,寫出了讀書的趣味、讀書的目的、讀書的方法,這就是讀書的藝術,不失為讀書藝術的經典之作。
喬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