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元素
文菡萏
喜歡沾染了些許古意的東西,一架雕屏,一柄絲扇,甚至是一個上了銹的銅環,都是我的最愛。我痴迷於這種光陰的味道,更喜歡它們檀香般若有若無的氣息。時光如玉,遠山一黛,近水一簾,都打磨了它們的品質。我用冰涼的指尖觸摸着如煙的往事,但卻無法企及它們的靈魂。那種細膩精緻的神韻,那種迷人柔和的體香都纏綿着古典的高貴,那隔着歲月清幽的雙眸,更是不動聲色的安靜,但我必須透過一段靜止的繁華才能去仰望。
這就是我心中的中國元素。
看過一方錦,上面開着細微的梅,陽光下,像抖落的一抹胭脂,有着化不開的輕艷和純粹;又似一個女子溫軟的唇,清晰地印在那個屬於自己的料峭的早春。心是飄渺的,白的太白,白到令你不忍,紅的太艷,艷得蝕骨驚魂,
歲月是個瓶頸,過濾着你的前世今生。如果說每一次的相逢都是命中注定,那麼只有真正的遇見才可以稱得上是木石前盟。我始終相信淡是濃的永恆,輕是重的上升。若我的眼中有你的深瞳,那你的心中必定是我的一口深井。
這是個快餐的年代,複製成風,抄襲做冢,差不多的東西都已成了一次性,再也無需描龍畫風,再也無需慢火細功。那些久違的荷葉,那些清香的木紙,早就被白色垃圾所淘汰,那些絲絹手帕也已被餐巾紙所取代,但那種小女子般的軟玉溫香,一直還在,隔着一段悠悠的歲月依舊粉白粉白。
我是喜歡荷的。
但不知道國外有沒有荷,即便是有,也不會是我意念中的荷,我心中的荷必是絕色的,有中國的味道,素潔如雪,古風凜冽,不能太豐碩,我拒接那樣的雍容。我喜歡它的清寒,在一闋古詞里瘦到脫筋扒骨,哪怕山河都失了色,哪怕天地都流離失所,但她依舊凌然和決絕,風骨灼灼。
當然,荷也是雅的,在一個布衣女子的裙袂上尋山問水,月靜風白。藍的是葉,粉的是臉,淡淡幾筆,就素心安暖。她的好,是無人取代的好。
但沒有一張原封原的荷的圖片可以打動我,美艷易折,鋪張過奢。荷生就是屬於抽象的,活在自己的意境中,和心儀的人素麵相對,清遠靜美。
歲月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刻下去的都是珍貴,那些輕煙飛絮,那些紅塵亂泥,早就在一個微雨初落的黃昏隨風化去。
看過一張床,雕刻了十二年,纏枝樓花,玉石透雕,美輪美奐,精緻到了呼吸。這是一張婚床,從他的男主人出生就開始動工。這也是中國人的一種隆重,用最細膩的刀功,詮釋着一個人的一生。這更是一種漫長的等,等到婚房中那血浪似的喜慶,才得以見證生命和生命的圖騰。
我是敬畏男人的,因為他們是極致的。他們不僅可以鐵馬冰河,更可以暖玉春色。舊上海最好的旗袍師傅是男人,最媚的旦角是男人,最好的微雕大師是男人,最好的廚子也是男人。男人包羅了一切領域,他們往往比女人更細膩更專註更安靜更追求精緻。
一旦你發現一個男人可以比女人還像女人,比女人還柔還媚還風情萬種,你就會知道男人比女人更懂女人,他們的細是骨子裡的細,梅大師是一個,張國榮的眼角眉梢也勾魂攝魄。
當然女人更是靈性的,記得紅樓里慧娘繡的那副折枝花卉的瓔珞,賈母一直愛如珍寶,難得一擺。這個叫慧娘的女子可謂人間絕唱,不說她的柔荑是如何的繞指纏香,蝶飛針走,只說她凈手落座時,內心必是鳥啼花落,梨白雪青。所以我不喜歡心裡長草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
這世界還有很多東西,是我不喜歡的,太過時髦太過前衛的,太過張揚的太過凌厲的,太過光芒太過生硬的。它們也終將是短命的。
歲月溫靜,打磨了很多東西,那凝脂般銀白的羊皮燈籠,吹彈得破,你是不忍觸碰的。
還有那微涼華美的綢緞,輕軟如煙,薄若蟬羽,它挑剔着你的手指,也拒絕着你的粗俗。
不喜歡那些太過正統的人,總是標榜着自己如何注重心靈美,實際那是屬於幼兒園的教育範疇,早就在成人的世界里模凌兩可,是非混淆了,這是最大的悲哀和諷刺。我喜歡能看到的真真切切的美!
范爺越來越有范了,越來越強大了,涉黃包養潛規則都不能摧毀她,她繼一襲龍袍艷驚戛納后又推出青花裝,仙鶴裝,一路披靡演繹唯美中國風。她說我不需要嫁入豪門,我就是豪門,擲地有聲,這樣的豪言,至少我喜歡聽。她說過一句最讓我感動的話“我就是中國元素!”最起碼有些人就沒有這個底氣。再看看她那張精緻的瓜子臉,簡直是風吹柳絮,雨瘦梨花,典型的東方美。
記得在老舍的筆下,英國人是這樣看中國人的,凡是流氓小偷強姦犯都是中國人,那些養狗種花品茶的都是外國人,那些筆挺優雅文明的都是日本人。
在福爾摩斯的故事裡,碼頭失竊,家中被盜,也是中國勞工乾的。日本的報紙鼓吹殺人比賽,叫囂着誰殺的中國人越多越英雄,中國人在他們眼裡簡直該死。
那麼問一下,故宮圓明園的國寶哪裡去了,連金粉都被颳走了;別人的領土別人的資源又被誰侵佔垂涎了,誰才是真正的汪洋大盜,又是誰打着文明的旗號,泯滅着人性的情操。
人不能矇著眼睛看世界,那樣你永遠見不到光明;人不能昧着良心講話,那樣你遲早會受到時間的懲罰。
今天,在世界頂級的博物館里依舊安靜地擺放着中國元素,驚艷的應該是全世界的目光。毋庸置疑,中國元素,是中國以致全人類的一筆寶貴財富,是一種無法複製超越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