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秀有點驚愕,腦袋迷亂起來,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震得似乎麻木了,左手上還留有他的餘溫,身邊的他還在痴痴地望着自己。她心裡有一種恐懼感,幸福感,甜蜜感,負罪感,心裡有一隻小兔子在猛烈的蹦跳着,不只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興奮,總之,她和他,都靜默着……
“我喜歡你!”這句話從他口裡吐出來時,溫溫的,沉沉的,沒有一絲的輕佻,沒有一毫的做作。及至她的手被他握住后,靈秀才感覺到一陣顫慄,她觸電般的抖了一下,望着那雙真誠的如清水一樣的眼睛,她傻了一下,甚至忘記了抽出自己的手。
“你,你怎麼?怎麼會?”靈秀凌亂的思緒以及滿腹的疑問,令自己的語言無法表達,畢竟不再青澀,她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然後給出了一個不信任的苦笑,同時搖了搖頭,抽出自己被他抓緊的手。
“真的!真的!”他有點急,眼睛里閃爍着一縷急切的複雜的光。靈秀似乎理解,但又不理解。因為他已經結婚三年,孩子都會走路了,家庭生活很幸福,妻子很漂亮,而且能幹。
“從什麼時候?”她讓自己的心冷下來,用一個男人的角度審視着自己,並且想看看這個平常表現很優秀的男人如何圓一個不可思議的謊言。
“看見你的第一眼。”他決絕的說。
“在哪裡?”她想不起來她和他具體是什麼時候見的第一面,以為是在自己結婚的新房裡。
“在你們村子外面,他約你出來,”他雙眼皮里的大眼睛里含着深深的憂鬱。
“哪一次?”靈秀一頭霧水,因為自己曾好多次的被約出來,但是並沒有一次多出來這個人。
“那次,去年夏天,他讓你村裡一個小孩叫的你,就在你村西面那棵大楊樹下。你穿着一個男式的夾克上衣,留着特短的髮型……”
想起來了!靈秀恍然記起了那次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約會。那天,她正在家裡洗衣服,穿着弟弟的舊上衣,腳上隨便穿着一雙妹妹不要的舊布鞋,村裡的一個孩子告訴她有人找她,自己就匆匆忙忙跟着小孩來到了村外,只看見男友笑眯眯地在大楊樹下等她。記得那次,兩人只是輕輕鬆鬆的說了一會話,嘻嘻哈哈,心情很好,好像還打趣男友怎麼不敢去自己家,倒是差一個小孩去叫。但是,即便那次,也是只有自己和男友,並沒有這個第三者啊!
“我怎麼沒有看見你?”靈秀不禁疑惑地問:“你藏在哪兒?”
“就在你們旁邊的大楊樹上,”他笑了:“看到你一出來村子,我就趕緊爬上樹了,就在你們頭上。”
“真的?”靈秀也不禁笑了,同時臉紅了一下,但很快又興奮起來:“天哪!你可真會藏!我怎麼一點也沒感覺到?他到現在都沒跟我說過,你們真是夠哥們。”
他的臉也紅了一下,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聽說他談了一個女朋友,我想看看,其實他也想跟我顯擺顯擺,直到看到你,我……”
靈秀也愣了一下,因為他看到的是那雙誠實的雙眼,憑着半年來對他的了解,他沉穩,內向,在同齡人中是一個領袖人物,值得任何人相信,就連所有的大人們都對他很看重。他經常和幾個朋友來自己家裡,但一般他都是默默的,在別人說笑時適時地笑一下,給靈秀的印象很沉穩,很成熟,很令人尊重的感覺。
今天,適逢靈秀自己一個人在家,她拿着一本書,像平常一樣半躺在床上,正在讀一篇很吸引人的小說,不知什麼時候,他進來了,寒暄了幾句客套話,靈秀的心思還猶在小說的情節里,以為他會覺得有點不方便而離去,但沒有想到,靈秀怎麼也想不到上面的那一幕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時間和空間似乎都靜止了,靈秀也忘記了小說里人物的命運,她心裡酸了一下,讓自己展開一個笑容,想說出“謝謝”這個詞,但嘴張了一下,不知為何卻笑出聲來:“哈哈!別說笑了!你媳婦真漂亮!又能幹又賢惠,在這個村裡數第一吧?你兒子真聰明!就是有點瘦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飯啊?”
沒有得到回應,靈秀不自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無奈地翻動手裡的小說,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被玩弄?於是脫口而出:“你喜歡我什麼?”然後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漂亮!”及至話一出口,他忽而又急急想改:“不是,不是,是,你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唉,說不清,反正,我就是喜歡你!”
“可我不是那樣的女人,你知道的,”靈秀悠悠地說出這句話,心裡已經打翻了五味瓶,因為那時,她的婚姻已經處在懸崖的邊緣,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他和她都不應該有任何的感情糾結的。
靈秀仍舊保持着那種半躺着的姿勢,只是眼睛望向了另一邊,避開了那雙同樣矛盾的眼睛。
“你看書吧,我走了。”輕輕的一句話,像一滴清涼的水,滴在靈秀的心上,隨着門的響動,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靈秀愣愣地望着門口,忘記了手裡翻開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