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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一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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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水土一方人

  鞠勤

  甘州區南部山區有一個名叫柏楊樹的村子,四周都是耕地,在周圍村子中也算得上是好地,土頭厚,夾沙少,只要老天爺賞臉,一年多給點雨水,抑或能保證灌上二輪水,這片土地上種植的五穀準保豐收。村民聚族而居,一代又一代的人們就在這片熱土上繁衍生息,用那雙勤勞的手開拓着這方天地。

  在村口向南眺望,雄壯的祁連山就像父輩們堅實的臂膀,給人一個沉穩而寬闊的擁抱。村子離山不遠,村民們抬頭見山,推窗見山,開門見山。俗話說:靠山吃山。在那個衣不蔽體,飢不果腹的年代,山泉、山藥、山果、山鳥、山獸,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在飢餓年代養育了這一方人,延續着生命傳奇。因為大山的恩賜,所以村民便習慣地稱自己為山民,彷彿自己就是這厚實的大山上的一棵樹、一株草。

  村子里東、西各有一條長年乾涸的大河,村東的叫古狼夾溝,村西的叫紅溝石河。過去這兩條貫穿村子南北的河,是生命河也是要命河。當夏秋時節下大雨,阻斷村民的出行,遇上山洪暴發,來不及走上河岸的人畜被洪水淹沒,頃刻之間便被奪去了生命。如今,因為上流截流蓄水,這兩條大河有了更新的生命使命,人們在河床採石煉砂搞建設,並在這兩條河上架起了通暢的橋樑,於是再也沒有聽說河水吞噬生命的事故,但大河依然澆灌着這一方樸實的生命群體。

  柏楊樹村有一個奇異的習俗:正月初一不過年,村民不論老少,見了也都和平常一樣。外嫁的姑娘和成婚的女婿,這一天不給雙方父母拜年,而是備好年禮準備走親戚。可到了正月初二就不同了,一大早,大人孩子都會早早起來,在街門外放上一掛鞭炮,然後收拾屋子,爐子燒得通紅火熱,屋子收拾得熱熱乎乎。晚輩們端着年茶給長輩拜完年後,接下來開始走親戚、串門子,正月初二,過年這才開始。厚道的山裡人,過年時用醇香四溢的胡麻油,做成各色可口的麵食,用缸儲藏,款待親朋好友、左鄰右舍。過年的時間一至延續到農曆三四月份,於是便有了“青草拌驢蹄,山裡人拜年也不遲”的俗語。我不知道這種風俗習慣起於何年,緣於何事,更無法考證其文化背景,但村民們的過年習俗卻給我留下了童年的美好記憶。

  在村口向南遠望,有好幾處古老的土台。毫無疑問,這是古時燃放狼煙,傳遞軍情的烽火台。據村民講,在村子南面約三公里處有個名叫灰疙瘩的地方,人們耕種田地的時曾發現大量古幣。因為灰疙瘩是山地,現在也不大耕種了,又變成了村民的墓地。每當挖墓穴的時候,常常會有斷壁殘垣和燃燒過的樹木的灰碴出現。由此我斷定,在過去某個時期,這裡曾經是有人居住過的,也或是作為兵營,駐紮過軍隊。由此向西南再走七八公里,有一處名叫大長嶺的土山上,前些年就有藏民在犁地時,牛將一處山地踏了個窟窿,幾個大膽的藏民下去一看,發現是一處將軍墓。柏楊樹村有二十多種姓,同姓人家,不管是不是同源同脈,他們永不通婚。我想,這種姓雜而同姓不婚的現象或許隱藏着一段撲朔迷離的傳奇。

  在印象中,天空特別藍,村民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始的規則去生活。張老漢趕着的一群群羊兒像天上飄蕩着的雲朵,一路唱着充滿野性的小調;那李家煙囪升起的炊煙,如夢似幻,頓時引起了其他煙囪的吞吐,村子里便瀰漫著柴火的溫馨;田埂上、水溝旁各色知名的或不知名的野花,競相開放,像熱情的山裡姑娘清醇的笑臉。麥熟季節揮鐮收割的人們抹下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子,在大樹下喝着濃釅的山茶,那份心情是多麼的愜意……這一切,竟將小村意象成了一幅讓人留連的鄉土風情畫。如今,這方水土正悄然發生着變化,土地上代代相傳的人們生活方式也發生了改變。春耕、夏收、整地、保墒在機械化的今天,不過是幾天的事兒。年輕的後生們秉持着父輩的厚重,開始走出村子,走向祖國建設的四面八方,婦女出去傳花粉,拾棉花,男人出去到工地上搞建築,大把大把的掙回票子,這又是一首致富路上的交響曲。藉助“轉型跨越”春風,沐浴着“聯村聯戶”甘霖,村民們修建理了村文化廣場。大氣磅礴的村文化廣場集娛樂健身、文化宣傳、生態休閑於一體。廣場建成之日,村民們請來了七一劇團的戲班子,整整唱了三天大戲,那場面,好氣派。這就是柏楊樹村,這就是山裡人,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柏楊樹村,不再是平面的畫面,勤勞的山裡人已將家鄉創造成了一個雄壯恢宏的立體經濟體。

  山裡人,在家守土勤勞,出門創業智慧。寫到這,我已是感慨萬端,權引我曾經的一首小詩作結吧——

  山裡人,站立是山,淌下是脈。活着,如山一樣偉岸;死了,化作黃土一抔,撲向自己鍾愛的青山。供後代耕醞,耕耘……

  (此文發表於2012年12月13日《金張掖周刊》木塔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