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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歷險記(原創)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自幼生長在關山的我,竟然在知天命之年之後在關山經歷了一次危險的行走。

  八月三日早上七點鐘不到,喜愛山水的兄弟吼就打來電話,說是要爬一次山,我欣然應諾。生長在關山的我,對於關山山水,有着親人般的眷戀,雖然無數次走進過關山,但是從來沒有過厭倦或者單調的感覺,每一次的親臨,都好像近乎窒息的人吸足了氧氣,頻臨乾涸的小溪有了源源不斷的活水……總之,進關山是我最大的喜愛。近年來,我和兄弟吼每年都要數十次走進關山,春夏秋冬,關山各不相同,吸引着我們,誘惑着我們,迷醉着我們……

  吼曾不止一次的向我說過,要從蓮花台的山頂到五台山,再從五台山下到車廠溝。這條線路我以前走過兩次,但都是春季,當時關山上的草木都還在沉睡,如繩子一般的山道還能夠找見,可是眼下是仲夏時節,正是關山草木最為茂盛的時候,瘦小的山道早被深草淹沒,再加上樹木枝葉茂密,辨別方向很是困難,這個時候涉足一條陌生的路線,是有危險性的,但是為了滿足兄弟的的這個願望,我便答應了吼的計劃。

  到集合地點一看,除了我和吼之外,還有老朱一家子,另外母子倆。老朱夫婦也算是老朋友了,打去年開始,已經好多次一起同游關山的山水。老朱一家子很令我欽佩,不僅夫婦倆喜愛原始的山水,就連他們上小學三年級的兒子都成了年幼的“驢”,每逢周末,老朱就帶領老婆兒子爬山涉水,悠哉樂哉。另一位母親也認識,去年十月間曾經同游海龍山,性格爽朗,能文能武,一次相見就不會忘記的那種陽光女性,她帶着上小學五年級的兒子,胖乎乎很是可愛的一個小男子漢。

  九時許我們七人乘坐麵包車離開縣城,奔向關山頂峰。過了山頂的“御風亭”不久,突然一片廣闊粉紅的花海進入我們的視野,我們驚叫着讓司機停車。不等車子停穩,我們就爭先恐後地跳下車,跨過路邊護欄,就看見在一處約莫數十畝地大的斜坡地上,純一色的映山紅開成了一片花的海洋,那純潔碩大的粉紅色,令我們驚訝而震撼。在朝陽的照射下,那粉紅色美麗異常,微微的風拂過,便有千萬個精靈在舞蹈。

  十點半不到,我們就到達了山頂的一個亭子,也是我們棄車徒步的開始。在亭子內簡短的休整了一下,兩個娃娃吃了一些東西之後,我們就沿着簡易山路北行,準備沿山進林。山道兩旁,草木蔥蘢,山花竟放,蜂蝶成群,或翩然起舞,或停歇花蕊之上,當你驚喜着準備把它攝入鏡頭時,它又做驚鴻狀,弄得你心裡痒痒難捱。觀賞着五彩繽紛的花草,追逐着形態各異,色彩紛呈的蝴蝶,我們不知不覺走上了有瞭望塔的山頂(其實,那時候我們已經走過了位置)。瞭望塔是林業部門用來預防森林火災的,大約有四層樓那麼高,只是兀然聳立在山巔,顯得高不可攀。就在我們躊躇之間,兩個小漢子已經攀到了第二層,我們也決定攀到頂處,一覽眾山小。攀到第二層,吼覺得風力太猛,打了退堂鼓,我和老朱緊隨娃娃們的後頭,終於攀到了瞭望塔的頂端。我覺着有點目眩,向著遠處看了許久,覺着好了許多。極目遠眺,眾山起伏,層巒疊嶂,連綿無垠,就是一片遼闊無邊的綠色海洋!塔頂山風猛烈,渾身的燥熱為之一掃,只是呆久了覺得外露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就忙着下塔。在塔下,吼打開飯盒,我們就着他一大早拌好的涼菜,或吃餅子或吃油餅,做進林前的準備。

  十二時許,我們開始鑽進灌木林。灌木林里多荊棘,且茂密異常,作為最年長的兄長,又是山裡人出身,前行開路自然是責無旁貸的事情。因為天氣炎熱,再加上原計劃沿山樑行走到五台山,所以沒有穿外套。在灌木林里,我撥開、踏倒荊棘,再貓着腰為後面的人開闢一條路來。我的手、手腕和胳膊,到處血絲密布,好像被貓摳過一般,汗水一浸,火燒火燎一般地疼。這時,我心中滋生出一絲內疚來:作為嚮導,領大家走錯了道,心中已經有愧,吃點苦受點皮肉之痛也是應該的。令我敬佩的是兩個小漢子,自幼在城裡生長的孩子,不僅在這荊棘林里能緊隨大人行走,還不時地幫後面的人拓寬道路,提醒他們防止划傷。在荊棘林里穿行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我們終於到了較為開闊的山樑上。在一處略微平坦的地方稍作休整,吃喝了一點,大家早已經被汗水溚濕了幾遍,喝的水成了缺物,幸好有吼的一個小暖水壺,成了我們唯一的支撐。一路行走,有王女士的歌聲相伴,我們的心情始終處於歡愉的狀態。

  午後兩點多,我們從山樑的西北方向進林,開始下山。這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以紅樺樹,白樺樹居多,粗壯高大,外皮滄桑。腳下的腐殖土一腳踩下去,軟軟的好像走在海綿上似的。毛竹長勢蓬勃,蔥鬱可愛。關山的竹子開花已經整整三十年了,現在總算恢復過來了,大樹們佔據了廣闊的空間,毛竹就忠實的守護着地面。空氣里充滿了濃郁的葯香,呼吸之間,感覺整個身心清爽了許多,輕盈了許多。進入原始森林不久,我們闖入了一片蕁麻林,那些蕁麻在這肥沃的腐殖土上,長得十分的健美,葉子碧綠油亮,絨毛齊整劃一,高約一尺有餘,茂密成一片蕁麻林。起初因為在林間休整,大家驚嘆樹木的高大茂盛,讚歎原始森林的純凈靜謐,重新行走的時候,都沒有仔細觀察,及至覺得腿腕子和小腿上火燒火燎一般,才發覺走進蕁麻林了。野生蕁麻雖不及川道里的蕁麻高大恣肆,顯得小家碧玉一般嬌氣,但是“咬”人卻一點都不含糊。這下子更讓兩個小漢子受罪了,其中的一個還穿的是半褲,嫩生生的小腿裸露着,成了蕁麻攻擊的首選對象。為了減輕蕁麻對大家的傷害,我在前面用棍子橫掃,為他們拓寬行道。由於林子里的腐殖質太厚了,走幾步就會踩空或者滑到,手就會下意識地抓住蕁麻,如此一來,大家都體驗到了蕁麻的味道。早先被蕁麻咬了的時候,大人們就叫在紅腫處抹鼻涕,可是現在的人幾乎都沒有鼻涕了,再說被咬的地方太多了,就是有點鼻涕也抹不過來啊,只好強忍着繼續行走。

  走到半山腰,發現一條山洪沖刷開的幽谷,為了能夠比較安全地下山,我們選擇順幽谷下行。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我們在什麼位置,誰也不清楚,帶的水早就喝光了,留給兩個娃娃的水也被粗心的大人丟掉了。看着兩個小漢子,我心裡有點對不起他們了,在這麼酷熱的天氣,帶他們走了從來沒有走過的路,經受了他們從未遇到過的考驗,對年幼的他們,是有點超負荷了!在空曠的原始森林裡,有吼手機里的秦腔唱腔鼓舞着我們的精神,更為難得的是王女士偶爾還能高歌一曲,甚至來幾句秦腔亂彈。雖然不知身在何處,但是大家的精神依然樂觀,信念依然堅定,這是最要緊也是最難得的。

  陡峭蜿蜒數十里的幽谷是野荷的世界,我們的貿然闖入也許嚇着了她們。這是我見過的最為壯美的野荷,高約兩米,葉柄粗壯,葉子墨綠碩大,直徑六十公分有餘,野荷的花有的怒放,有的初綻,有的含苞。怒放的清香撲鼻,初綻的蝶舞花蕊,含苞的楚楚動人。行走在野荷谷里,有人在荷上飄的感覺。突然間天陰雨落,開始雨點大而少,接着密集成大雨。我們折一朵荷葉戴在頭上,雨點砰擊有聲卻淋不濕身上,效果極好,感覺極好。好在雷雨持續的時間不長,大約二十來分鐘就雨過天晴了。

  大約五點許,我們終於下了山,到了一處河灘,兩旁山峰聳立,河間山溪清亮,我們決定在此做最後的休整,吃飽喝足之後,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山谷。吃的東西很充足,油餅、餅子、板栗酥,喝的也很充足,這條清澈的溪流就是天然的礦泉水。我先是在河邊俯下身子一氣子牛飲,然後脫鞋倒土,這時才發現右腳的鞋墊子早已不知去向了。在大家吃喝的時候,我獨自往前面行走了一段路,觀察了一下方向,我感覺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心裡鎮定了許多,便回去吆喝大家準備繼續行走。

  沿着河谷東行了大約三里路,眼前豁然一亮,有一座農家院落出現在眼前,這時我才明白,我們到了孟台的鄭溝。因為1987到88年我曾經在孟台小學任教兩年,閑暇時間差不多走遍了周圍的山溝。原本是要從五台山下來的,結果到了鄭溝,直線距離差不多錯了八九十里呢,幸虧我們大方向掌握的還算正確,否則能否在天黑前出山,還都不一定呢!此時老朱的一番話為今天的出遊作了總結:我們並不是一定要達到個什麼目的,為的就是感受一下從來沒有感受過的,走一次從來沒有走過的,體驗一下真正的原始森林的純凈粗獷,今天達到了這個目的,已經很美好了。我們都深以為然。

  從鄭溝往外走三里來路就到了省道304線,稍作歇息,從庄浪過來的客車恰好到了,一行七人乘上班車返回縣城了。

  晚七時許,回到了縣城,在儀州大道下了車,我背着一身疲憊,揣着一份驚喜和慰藉,穿過廣場,在人們驚訝的目光中(因為在林里多次摔跤再加上淋雨,衣服上滿是草綠色和泥土),很招搖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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