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深秋,聽說香山漫山的紅葉多了,終於按捺不住想再一次去看看。
到達香山腳下已近中午,隨着人流走到山腳下,遺憾的是,抬頭所見,並非意想之中的紅葉遍野,路兩邊倒是很多小店門前掛滿塑封的紅葉,經絡清晰,只是沒有味道。這是第三次來這裡,一切都很熟悉,沿途的樓宇,咖啡店前的棕黃色木桌木椅,賣果子的老人和小孩,炒板栗的沙沙聲。
頂峰的人和以前一般多,掛滿紅色祈福絲帶的樹在山風下晃動身姿,隨處可見的是席地而坐敞開包吃食聊天的人,我亦如此。在頂上停留了幾個小時,隨眼所見,隨心所想。那時候,我並非一個人,一起的還有曾與我有故事的女同學,要知道,一個人所見的世界和兩個人所見的太不一樣。
漸漸上來的人愈來愈少,下去的人愈來愈多,直到聽到旁邊的幾個年輕人討論再不準備下去,半路上天就會黑了。此時太陽在西邊,似乎在搖搖欲墜。便起身拍拍衣服褲子,跟着下山。
下山路比上山路寬,在山間來回彎折,並非上山的一路之上,因此下山很輕鬆,下到半山,山間的黑意慢慢上來,於是便不再左顧右看,加快速度下山,兩側的人群的腳步也明顯變得匆匆。
還好,走完的時候,下面沒有山和樹的遮擋,天沒有想象中的黑,不過太陽肯定掉下去了。而且欣喜的是聽到前面有人在唱歌,圍攏的有幾個不着急趕車回家的下了山的遊人。我也圍了過去,一個很好看的年輕男子抱着藏藍色的吉他坐在路邊的石階上唱歌,唱的《口弦》,雖然不如原調那般高,但是真的很好聽。
如果有誰見到我的口弦 請你還給我
我錯了 燈紅酒綠 不該將你放棄
如果有誰見到我的愛人 請你告訴他
我累了 茫茫人海 愛的原來還是你
吉他盒敞開着,裡面裝了幾十盒碟,碟盒的封面是這個歌手,是他自己錄製的,旁邊貼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20元一盒並簽名,吉他盒的上蓋反面貼了很多張照片,看了一圈是這個歌手和一些人的合影,雖然大部分不認識,但是也有一些經常出現在電視里的明星。就在我看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拿起碟片看看並付錢,歌聲此時便停下來,拿出簽名筆在碟盒上行雲流水般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對所買之人報以微笑並說謝謝,做完這幾個動作接着剛才的歌唱下去。
邊上有聽的起勁的在聽完一首歌之後,嚷嚷着能不能點首歌,這個抱着藏藍色吉他的歌手兩手搭在吉他側面上,看着剛嚷嚷的人說你想聽什麼歌。這時候說話的人便多了,都脫口而出自己想聽的歌,歌手從中選了一首,變換變調夾的品位,劃了一下弦就開始唱。
在北京出去很容易遇到這些唱歌的,大部分都是年輕的男孩,偶爾也見着扎着辮子在地鐵出口的中年人,這次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聽這些流浪歌手,心裡滿足感爆棚。一連聽了好幾首歌,直達旁邊的女同學隱隱的拽我,才有些不舍地買了一張簽完名的碟片,翻到背面,瀏覽了一下裡面的歌,除了兩首原創,其他都是翻唱。我離開的時候,有人在說話,有人在唱歌。
回去之後,在電腦上放歌,聽着聽着,發現完全找不到當時聽這個歌手抱着吉他唱的那種感覺,甚至覺得唱的一般,不如原唱好聽,沒聽完就撤下塞進抽屜了,彼一時的心情此一刻的心情,不再延續。
後來再沒打開過,畢業搬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碟片,猶疑了片刻,沒有直接扔進垃圾簍,也不準備帶走,依然放在抽屜里,結果會怎樣不言而喻,肯定也會被清掃宿舍的人扔了吧。
在北京呆的越久,覺着北京越來越像自己的一個暗戀,初時愛戀滿溢,想了解其每一處每一面,隨着心智的日益成熟,暗戀漸漸往裡藏,沒那麼濃郁,沒那麼非你不可,偶爾聽到她的消息,也會不太痛癢地心臟蠕動。清楚地看到走過穿過她身邊的人優秀的越來越多,於是能釋懷的多了,不再是自己不願提及的,而是能在人前人後以不升不降的語調描述的人。
晚上的后海,去了很多次,這是一個區別於三里屯的酒吧區,世界盃的時候每家酒吧門前都會站着漂亮或者俊朗的服務員不厭其煩地像每一個經過的路人熱情地請你去裡面坐坐,承諾着沒有最低消費,有大屏幕可以看世界盃。一家酒吧一番風景,大多時候我只是風景外的人,極少進去,並不是覺得這些酒吧坑人,在我看來,來這兒喝酒喝的是一種情懷,只是這種情懷需要付出的代價高一些而已,在大排檔也是一種情懷,看你哪個時刻願意享受哪種情懷。
唯一進去過的一次是和一個朋友,一個喜歡浪漫的朋友,將生活過的絢爛無比的人,一直穿梭於人群和外面的天地里。酒吧昏暗曖昧的燈光,寬厚的沙發椅,我傾向於直接粗魯一點的啤酒,而朋友則一邊喝着那些帶顏色的小酒,一邊講述他的故事。
前台處擺了吉他鍵盤,有唱歌的人,唱歌的人讓我想起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