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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故事之山上山下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萱中是石城區最好的高中,無論是市區的家長還是鄉鎮的的家長,都是想方設法地要把自己的孩子塞進去,因為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只有萱中才能夠保證每年高考後傳出XXX同學被北大清華錄取的捷報。

  萱中的地理位置也很獨特,它以一種睥睨天下的姿態端坐於獅子山上。獅子山是石城一座較高的山峰,當年為了建這所中學,人們硬是將渾圓巍峨的獅子山上半身削去二分之一,將其打造成一把威嚴莊重的太師椅狀,以奠定萱中在石城教育界獨一無二的地位。多年來,萱中一直安坐於這把人工打造的自然太師椅上,石城裡的所有故事,無論是發生在青天白日里,還是在月黑風高夜,無論是發生在人潮湧動的街頭巷尾,還是在不見天日的犄角旮旯,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易川揣著錄取通知書去萱中報道那天,天空正下着雨。雖只是綿綿細雨,可是夾着瑟瑟秋風,也能將只穿了件T恤衫的易川凍得汗毛直立。易川站在人行道前,搓了搓滿手臂的雞皮疙瘩,仰頭望着對面山上的萱中,臉上是難掩的激動和興奮。穿過這條馬路,真的就到獅子山腳下了!易川不覺加快腳步,直奔目的地而去,全然不顧已經由綠變紅的交通指示燈。

  “站住!回來!”隨着一聲厲喝從身後傳來,易川背上的背簍被人猛地一拽,人也跟着釀蹌着後退好幾步。這幾步,恰好退到馬路邊沿以外。易川尚未搞清楚狀況,一輛小轎車已打着喇叭從他腳邊呼嘯而過,嚇得易川出了一身冷汗。

  “謝謝……謝謝……”驚魂甫定的易川轉過身,不住地向救命恩人鞠躬致謝。綁在背簍里的棉被和竹席似乎也對面前這個女人充滿感激,跟着易川不停地點頭哈腰,畫面顯得笨拙而有喜感。

  “趕着投胎呀?多等一分鐘會死嗎?”因為過度緊張,女人幾乎是吼着說出這句話的。

  易川本就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救自己的女人長什麼樣,現在被她這麼一喝,更不敢抬頭看她了。從女人的聲音中,易川聽出她的年齡應該不算很大,他之所以這麼怕她,不僅僅是因為她凌厲的語氣,還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做得不對。

  “我……”易川想解釋自己只是一時太興奮才忘記看紅綠燈的,可是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什麼也不說,把頭埋得更低了,準備聽取女人的教誨。

  “綠燈亮了,快過馬路吧。”

  想象中的教訓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溫柔的提醒。易川詫異地抬起頭,卻只看到女人離去的背影。她的身板看起來很嬌小,如果不是她走路的姿勢略帶風情,和那一身白底藍花的旗袍使她看起來多了分成熟的韻致,他不會覺得她比自己大。易川一路目送她至一家招牌為“紅葉美髮”的小店鋪門口,等他想起自己還要過馬路時,頭頂的紅綠燈已經交替着亮了好幾個來回。

  易川可能是萱中建校以來第一個背着背簍去上學的人,農村孩子實在,他覺得一個箱子裝的東西遠不及背簍多,提着箱子走山路也不及背簍方便,況且他的背簍很精緻,是他和爺爺一起編製的。易川的爺爺曾是村裡出了名的篾匠,他切出的篾片大小厚薄均勻,手感光滑,他編出的籮筐、背簍、籃子不僅樣式好看,而且經久耐用,拿到集市上去都是搶手貨。

  有段時間,易川對爺爺這門手藝很是着迷,他說:“我不去上學了,我就跟爺爺學做個篾匠。”爺爺聽了臉色一變,生氣地吼道:“你爺爺是個文盲,你爸爸小學沒畢業,難道你也要一輩子窩在這個山溝里不成?”從那以後,易川再也沒有見過爺爺做篾活。後來,易川臨近中考的時候,爺爺突然對他說:“你若是能考上萱中,爺爺就教你編一個最好看的背簍。”當易川捧着萱中的錄取通知書去要求爺爺兌現承諾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熱衷於做一個篾匠了,時間已在不經意間將他的夢想掉包成了萱中、大學。可篾匠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夢想,當爺爺手把手地教他編背簍時,他也是樂在其中的。

  事實證明易川的做法還是很可取的,從獅子山腳下到萱中校門口有好幾百級台階,提個箱子必定累贅,背簍反而會省事許多。其實山的另一面有一條彎彎曲曲的車道,直達萱中後門,和正門比起來,萱中的後門就顯得低調許多,初來咋到的易川自然還不知道有這麼一處存在。

  石階已在新生報到前仔細清掃過,秋風使然,上面依舊鋪着一層稀稀落落的黃葉。獅子山上原本種滿了香樟樹,現在只保留了學校後山(太師椅的靠背)上的一片香樟林,其他地方都換成了各種各樣的綠化樹木,以小葉榕和黃葛樹為主,輔以銀杏、山茶樹等其他樹木。石階掩映在黃葛樹中,落在地上的黃葛樹葉有的還殘留着些許水分,有的已經完全乾枯。腳踩在落葉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易川忽然想起小時候唱過的一首歌謠:“黃葛樹,黃葛椏,黃葛樹下是我的家……”以前易川總不明白:自己的家分明是在竹林里,怎麼會在黃葛樹下呢?原來黃葛樹下是城裡人的家,未來三年,也會是他易川的家。

  易川敲開宿舍門那一瞬,舍友們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他,其中反應快的一個男生問到:“你找誰?”

  “我不找誰,我住這裡。”易川被他們看得有些局促不安,目光躲閃着尋找自己的鋪位。他得要過段時間才能明白,舍友們的奇怪反應都是源於他所鍾愛的背簍。畢竟,這年頭還有誰會背着背簍去上學呢?

  “哦……”開門的男生接過易川的背簍放在地上,熱情地問他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其他舍友也紛紛圍過來看他的背簍里究竟裝了些什麼。

  “你怎麼沒有理髮?”提問的是一個叫唐聰的男生。唐聰的家離萱中很近,步行不過十幾分鐘,他父母怕他中午來回奔波麻煩,才在宿舍佔了個席位給他午休。

  “理髮?理什麼發?”易川覺得莫名其妙。

  “老師沒有告訴你嗎?軍訓之前要剪頭髮,女生頭髮不過肩,男生統一剪寸頭。”給易川接背簍的那個男生替唐聰補充道。

  易川掃視一下宿舍其他七人,果然都是寸頭,才說:“我還不知道,我把東西收拾好就去剪。”易川把捆成一卷的竹席攤開鋪在床上,心想這個替自己接背簍的人真不錯,便問:“你叫什麼名字?”

  接背簍的男生說:“我叫游路,游泳的游,大路朝天的路。”

  “游路,陸遊,有意思……”易川對游路笑了笑,說:“謝謝你!”

  易川很快就鋪好了床位,順便把書桌和衣櫃也整理好了才出門去剪頭髮。走出公寓,易川才想起自己對這一帶不熟,不知道理髮店在哪裡。正準備倒回去問舍友,易川忽然想起那個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她不是進了一個美髮店么?“就去那家吧,說不定還能碰上救命恩人呢。”易川這麼想着,一種不易察覺的興奮在他心上綻放開來。

  下山比上山容易得多,心中有了目的地走起路來更是腳下生風。行至石階頂端,易川停下腳步,放眼望去,整條星湖大街蜿蜒匍匐在獅子山腳下,路上的車輛行人看起來是那麼的卑微渺小。山下易川正對着的方向就是那家“紅葉美髮”店,半開半掩的店門似乎沒有做生意的意思;右手邊是市二院,上面耀眼的LED燈變換着不同顏色;左手邊是客運中心,門口不斷有課桌般大小的車輛進進出出。客運中心旁邊是一條幾近乾涸的河流,易川從橋上路過的時候,能清楚地看見河底漆黑的淤泥,河中散發著的腥臭味使整條星湖大街都瀰漫著一種渾濁氣息。

  易川蹭蹭蹭地跑到山腳下,穿過馬路,直奔紅葉美髮店而去。快抵達門口時,易川收住了腳步,他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萬一真碰上救命恩人怎麼辦呢?自己該怎麼謝她呢?會不會再被她訓斥一頓呢?可是不進去也許就再也碰不到她了呀!想到這裡,易川拍拍胸脯,深呼吸一口氣,故作鎮定地步入紅葉美髮店內。

  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易川不禁鬆了可氣,緊接着又是一陣淡淡的失望襲上心頭。“可能老闆有事出去了,我還是等等吧。”易川在左手邊一張沙發上坐下來,開始觀察美髮店的布局。這是一家布置得極為簡陋的美髮店,除了牆上那面鏡子和鏡子下面一堆簡單的理髮工具,易川實在看不出這地方哪裡還有點理髮店的樣子。一道淡紫色的屏風將屋子隔成內外兩間,外間只有十來平米,用來做生意,內間不知道有多大,從那扇隔出來的門看進去,裡面黑洞洞一片,什麼也看不到。牆上貼着粉色的牆紙,牆紙邊沿處已經失去粘性開始脫落,脫落的地方露出一塊塊黑色霉斑,似乎還能嗅到一股子霉味兒。

  坐了一會兒仍不見人,易川打算到別處去看看。剛起身,一個裊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易川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前雖然只見到個背影,但這感覺是錯不了的。看正面,女人的年齡真的不算大,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只是她臉色不太好,白得沒什麼血色,雖然化了淡淡的妝,還是能看出妝容下的一臉倦容。這讓易川有點沒來由的心疼。

  易川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女人已經毫不客氣地開口質問道:“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

  “姐姐,你不記得我啦,早上你還救過我呢,就在外面,紅綠燈那裡。”易川特地跑到門口指給女人看紅綠燈。

  “是你呀,你是萱中的學生吧?不好好學習跑這裡來做什麼?”女人的語氣緩和下來。

  “我來這裡剪頭髮呀,這裡不是理髮店么?”

  “理髮店?是的……是的……是理髮店,不過今天這裡不做生意。”女人先是有點慌亂,然後又用之前那冷冰冰的語調對易川下了逐客令。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

  “老闆?哼,是呀,老闆。”女人無奈地笑了笑。

  “姐姐,我對這一帶不熟,不知道哪裡還有理髮店,要不你今天就破個例,幫我隨便理理,我沒什麼要求,只要理得越短越好。”其實易川是不想就這麼離開,他連恩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怎麼能就這麼匆匆離去?

  女人想告訴這個小男孩自己不會理髮,可是她的話還沒出口,易川已經在鏡子前的椅子上坐定,並朝她招手,說:“開始吧。”這種大膽而無賴的舉動,易川自己心裡都為之一驚。

  “該怎麼跟他說清楚呢?這裡並不是理髮店。如果他問為什麼要掛個理髮店的招牌我該怎麼回答呢?”女人在心裡盤算着,賴皮的人她見多了,可是她不想跟這個男孩兒計較,因為她從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種少有的親近感。

  鬼使神差地,女人手中多了把剪刀和梳子……

  理髮的結果有些不盡人意,雖然易川說過自己沒什麼要求,可也不用剃成光頭啊,而且還在頭上留下兩道不大不小的傷痕,易川暗自想着:“難怪這裡裝修這麼簡陋,就這手藝應該也沒什麼客人來吧。”令易川欣慰的是他在理髮過程中知道了這位姐姐的名字叫蘇慧,也是來自農村,現在和男朋友一起在城裡打拚。也許是因為蘇慧是易川進城后認定的第一個朋友吧,他總想儘可能多的知道她的信息。易川臨走前,蘇慧叫住他說:“中秋節回家嗎?不回家就跟我們一起過吧,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易川接過那張寫着蘇慧電話的號碼匆匆走出門去,他怕蘇慧看到他燒紅的臉頰。

  回到宿舍,易川的新髮型再次驚呆了自己的舍友,游路伸手摸摸易川的光頭,不無惋惜地說:“好端端一小帥哥兒,一下子就成小和尚了。”易川也唯有一臉苦笑,無奈地說:“我也不想呀,理髮師水平有限,我又不能讓她給我把頭髮長回來。”

  “你在哪裡剪的?快告訴大家,免得以後我們也‘誤入歧途’,遭了蹩腳理髮師的道。”游路說。

  “紅葉美髮,就在學校大門對面。”儘管游路說的都對,可是易川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不是因為他調侃自己,而是他不願意聽到游路這麼說蘇慧。

  “大家可聽好了啊,以後千萬別去這家紅葉美髮店。”游路向全宿舍的人下了警告。

  “你說什麼?哪家店?在什麼地方?再說一遍。”唐聰噌地從床上坐起,不可思議地望着易川。

  “紅葉美髮,學校大門對面。”易川重複一遍點名和地址。

  “唉……都是我的錯,沒有事先跟你們說,學校對面那條街的店鋪都不能去,那可是紅燈區呀。”唐聰看起來有點自責,但更多的是不解,“你去那裡還真有人給你剪頭髮?”

  “為什麼沒有?紅燈區是什麼地方?”短短一天內,這片陌生的城區給了易川太多的疑惑。

  “紅燈區就是……唉,算了,不說了,過段時間你自己就知道了。”唐聰擺擺手,復又躺下睡覺。

  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易川拿起自己的背簍比劃着,不知道該把這東西放哪兒。柜子里放不下,宿舍又太小,擱哪個角落都會給室友帶來不便。易川正在犯難之際,游路走過來挨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紅燈區就是……”聽完游路的解釋,易川瞬間石化,臉色時而緋紅,時而刷白,背簍無力地從手中滑落,幸好游路手快接住了。

  此後的日子,易川每天學校、食堂、宿舍三點一線,那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已經在洗衣服時被揉成模糊一團,那個中秋之約也被他刻意拋在了腦後。有時候,不得不出校門辦一些事情時,易川努力讓自己目不斜視,不去看對街上那排徒有其名的美髮店和店門口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他的印象中,她不是那樣的女子,可是他害怕一不小心就在她們中間發現她的身影。

  有些不想踐行的約定,一旦許下了,就會有雙無形的手推着你去履行,就像某些註定要相遇的人,任你再怎麼躲躲閃閃,最終還是會在某個轉角處相遇。

  中秋夜,月色如水。易川和幾個留校的舍友一起在夜市吃燒烤、喝啤酒過中秋,大家喝得正歡,易川突然感到腹內一陣劇痛,忍了忍,可是這痛不但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猖狂,接着便是冷汗直冒,手腳發涼,意識混沌……

  易川恢復意識后,發現自己已在市二院的病床上,床邊坐着蘇慧。

  “你怎麼在這裡?”

  “你同學背你到醫院門口時我正好看到,就跟來了。”

  “我同學呢?”

  “我跟他們說我是你姐,讓他們先回去了。”

  “他們信了?”

  “醫藥費都是我付的,他們還能不信?”

  “跟我一樣容易被騙。”

  “我騙你什麼了?”

  “你的美髮店……”

  “我沒讓你一定要進來。”

  “他們說那裡是……”

  “是什麼?淫穢場所嗎?他們沒說錯啊。”

  “那你還說你是和男朋友一起在城市裡打拚的?”

  “是的,他就在這家醫院裡。”

  說這些話時,蘇慧是橫了心的,大不了繼續當陌生人,既然自己選擇了做這行,還能指望交到什麼掏心掏肺的好朋友呢?而易川只是把頭扭向一邊默默流淚。

  “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她怎麼會同意你做這樣的工作?”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敬之意,易川立即補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蘇慧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她扶着易川去了另一間病房,她指着床上沉睡的許勇對他說:“這就是我男朋友,你開學那天的造型像極了他出事前的模樣。”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蘇慧和許勇確實是準備一起來城裡打拚的,他們都認為自己那麼年輕,不應該被困在農村一輩子,而應該出來闖一闖。可是雙方父母都不同意,因為他們倆都是家中的獨苗,老人們不捨得他們離自己太遠。何況外出闖蕩豈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蘇慧和許勇像螞蟻搬家一樣,借上山幹活之際悄無聲息地將出門要帶的衣物等東西搬去山上藏着,等到準備充分時,倆人以上街買東西為由帶着簡單的行李相約進城。走的那天,蘇慧為了不讓父母起疑,還特地背了個趕集必備的背簍。上路以後,這個背簍剛好派上用場,許勇怕蘇慧累着,一直將背簍背在自己背上,直到上了開往市區的客運才放下來。

  蘇慧和背着背簍的許勇手挽手從客運中心出來,猶如離籠的小鳥,一路笑笑鬧鬧。蘇慧大聲說:“終於出來了,城裡就是不一樣!勇哥,我們要努力賺錢,賺好多好多的錢,在城裡買房子,把咱爸媽也接到城裡來。”許勇說:“好,但我們應該先給爸媽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進城了,免得他們等得着急。”蘇慧說:“嗯!”倆人一起掏出手機給家裡打電話,因為離家遠了,他們說話的音量也不經意地比平時打電話時拔高了不少,彷彿只有這樣老人才能聽得清楚。

  由於興奮,蘇慧打電話時竟忘記了看過往的車輛,眼見綠燈亮了就自顧自地朝前走去。接下來的情形和那天易川在獅子山下遇到蘇慧的情形何其相似,不同的是,許勇拉開蘇慧以後,自己卻被撞傷,至今沒有醒來。面對滿地的鮮血,散亂的衣物,還有那滾出老遠的背簍,蘇慧傻眼了,難道這就是這座城市帶給他們的見面禮?據說,那輛肇事的車是被人偷走的,後來失主取回了自己的車,而肇事的偷車賊卻一直沒有消息。

  許勇的意外耗去了兩個農村家庭所有積蓄,肇事者沒有抓到,他們也沒有得到任何賠償。後來,蘇慧不得不外出打工,可是她那點工資哪裡夠養活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昏迷不醒的病人。再後來,蘇慧瞞着家人在一個叫蓉姐的女人的幫助下開了現在這家“美髮店”,成了現在的蘇慧。

  聽完蘇慧的故事,易川覺得,蘇慧是可敬的,也是可悲的,他想幫她,可是他又能幫她什麼呢?易川仰望蒼穹,任由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一聲沉重的嘆息在月色下溶解開來,他發現此時的中秋月帶了點朦朧的血色……

  文/凌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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