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四月
北方的初秋仍然是一片綠色,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略見衰退的青綠連着湛藍的天際,但是,已經失卻了往日青翠欲滴的魅力。白樺樹的葉片上,剛剛泛起了一點淡淡的黃色,預示着深秋就要到了。
秋天的月光清涼如水,在漫無邊際的麥浪上流淌着,讓人感到一股愜意的舒爽。
秋草叢中,一對重疊的秋蟲震動着雙翅,發出盡歡時激情的呻吟,那聲音雖然很輕,很輕,卻穿透了我的靈魂,它們身外的世界不存在了。也許,給予就是佔有,佔有就是給予,當情和愛演繹成這樣的盡歡時,就是這樣的貪婪,就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就是這樣的自私。這就是永恆的情理,因為這是生命的延續,大自然的恩賜,沒有什麼力量可以抗拒的。
不知道是誰惹得那朵秋花一臉的愁容,讓人看了心痛,看了心碎。使我不知所措,無所適從。我想,一定不會是我吧。人有更年期,那朵秋花也有“更季期”吧,這是自然的更疊,定是自然惹的她如此的愁容滿面。
農夫們磨刀霍霍,那聲音讓人聽了不寒而慄,他們就要秋收了。我彷彿看到了銀鐮在廣袤的大地上揮舞,刀光掀起滾滾銀浪,那麼的瘋狂,那麼的無情。傾刻間,大地上的一切就收入了他們的囊中。金色豐滿的土地,頓時變得一覽無餘,赤裸裸的。於是,我在心中祈禱上帝,讓那些農夫們在收割的時候,請把那朵秋花留下,還有那對盡歡的秋蟲。
在這樣的秋色里,我早早地預約了下一年的四月。
初冬的第一場雪,掩埋了秋天裡最後一點綠色的生機,可我卻沒有感到失落和惆悵,冬天的到來,又送走了一個季節,四月就不遠了。我佇立在茫茫的雪原上,如同那株光禿禿的老樹,身上掛滿厚重的雪花,可無情的嚴寒卻封凍不住我對四月凝望的目光,儘管我的等待如漫長而又凄冷的冬天。
四月的北方仍然是殘雪片片,草還沒有返青,花還沒有開放,可四月的春情卻在我的腳下涌動着。
四月,我們曾在一把傘下,竊竊私語,任憑四月的雨打濕那把小花傘和我們的衣裳。
四月,她攙着我踏着濕滑的石階蹣跚而上,去高高的山頂欣賞朦朧雨色中的美景,那景色中,正是有了我們兩人的身影,才會如此的清秀而幽深,就如一幅耐人回味的山水畫。
四月,她扶着我慢慢地下山,去看那波浪滾滾的三江水,我們相依的身姿倒映在江水中,江水頓失波浪而變得清澈,緩緩地流淌,三江春水,一江情。
四月,這一攙一扶,凝結着多少深深的情,寫進自然的畫中,感動了三江的春水。我想,只要是山水常在,我們的情就不會老去。
有位大作家曾寫過,四月,是玩過就扔掉的愛情,去他的吧!他懂什麼叫愛情啊,讓上帝去拯救他那憂鬱而又可憐的沒有愛的靈魂吧!
今後,我不要與四月預約了,定要與四月簽一份永恆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