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木馬不再旋轉
少年六歲。今天是兒童節。
因為前些天母親答應過少年這個兒童節要帶她去遊樂場,這個她夢想的地方。
到了遊樂場,少年必先看到的是摩天輪。這個摩天輪特高,也算的上是城市的一個標誌了。少年拉了拉母親的衣服,指着劃過天際的摩天輪跟母親說:“媽媽,你看這摩天輪轉得好高好高。我也想玩,我也想玩。”
母親蹲下來輕輕地撫摸着少年的臉,在少年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母親的臉上分明落下了一滴淚珠。
少年抬起頭,看着母親憂鬱且悲傷的眼神。
“媽媽,你前些天答應過帶我來遊樂場的,你做到了。難道來到這個地方就不能進去玩一玩嗎?”少年瞪着大大的眼睛,眼神里寫滿了失望。
母親的衣服是她嫁給少年的父親時穿的,到現在已經有八年的時光了。衣衫襤褸,上面刻滿了悲傷的歲月痕迹。少年的父親在少年三歲的時候不幸早逝,父親雙手的努力只給這個家留下了一間小小的房屋,房屋裡添置的簡陋的傢具,這些傢具是朋友鄰居們已經不用了的。
母親想着,熱淚盈眶地把少年抱在了懷裡。
少年還小,不懂得母親在想些什麼,只是擦拭了母親眼角的淚水。
“媽媽,我們回家吧。”母親點點頭,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在此時此刻打算更努力地工作,一定讓自己的孩子同其它孩子一樣快樂,讓她的童年寫滿幸福。
母親總是早出晚歸,少年記得母親以前上班時間是早上的九點到下午五點,現在卻是早上的六點到晚上的十二點。少年還小,不懂母親這樣做為了什麼。一天夜晚,少年伏在窗前,看着夜裡寥寥無幾的星星,看陰晴圓缺的月亮在雲里穿梭。少年心想,母親肯定還在外面工作。
少年拿出書包,撕開了一頁紙。
寫上:媽媽,你辛苦了。這歪歪扭扭的六個字卻足以表達出少年對母親愛。
最後一個兒童節是少年十二歲的時候。母親拉着少年的手,又一次帶着她來到了遊樂場。那裡如往常一樣的熟悉,摩天輪劃破天際,少年看得入迷,母親在少年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少年這才回過神來,看着母親拿着手裡的票。
兩張十元的票,票上畫著摩天輪。
母親拉着少年的手一刻也沒有離開,到了摩天輪上面,少年左顧右望,到處張望。少年看着外面的城市,隨着摩天輪的逐步上升,城市的範圍看得越來越廣,城市看起來也越來越渺小。少年拉着母親的手說:“媽媽你看,我真的坐上摩天輪了。”
少年激動地在母親的臉上親吻了一下。
時光匆匆流去,一晃又是六年。少年今年十八歲了。
母親告訴少年十八歲那年要給少年一份最大的禮物。距離少年生日那天還有一個月零十三天。少年發現母親今年沒有早出晚歸了,母親算得上是真正的家庭主婦了,沒有去工作了。少年心想,難道這是母親給她最大的禮物?
到了十八歲生日當天,母親帶着少年到了一家很大的酒店,酒店裡布滿了酒席,酒席上坐着的都是親戚朋友,少年很感動。
送走了十七歲的天使,十八歲的天使就要到來。
少年離開酒店,母親帶少年去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那裡是青青草地,草地間有一個很大的遊樂場。“想知道我給你帶的最大的禮物嗎?”少年點了點頭。母親指了指遊樂場,說這是專門給你建設的一個遊樂場。
少年緊緊地擁抱着母親。
今天太陽高照,在眾多人的矚目下,母親揭開了紅布。
母親還說今天在遊樂場里不論玩多久都是免費。
少年想母親能夠開那麼大的遊樂場是用多少汗水凝成的啊。
就在當天的夜裡,母親因勞累過度而逝去。少年整整地哭了一夜,因為母親的逝去代表了少年在這個世界上沒有最親的人。
儘管這是少年十八歲的最好的禮物,看着遊樂場的人來人往。
母親的逝去,感覺遊樂場已經沒有了生息,摩天輪不再劃破天際,木馬也不在旋轉。
少年悔恨,不因讓母親的辛苦換來少年快樂。
儘管少年以後能快樂,但是少年是苦笑的。
因為少年的心裡認為今年木馬是不會旋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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