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跑上樓,踢開房門,一頭栽倒在床上,耳邊嗡嗡作響,淚水早已泛濫。此時,我只想痛快哭一場。
哭夠了,哭累了,也睡醒了(這已是三小時以後的事)。窗外,陰沉沉的,黯淡無光;耳邊,錄音機傳來Jay的《世界末日》,我感覺我的世界末日也來了。
不知出於何因,只是信手抓起電話,胡亂撥了個號碼。通了,我愣着,好久,一語未發。
“是沙蒙吧。”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好友琪一。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十分驚奇。
“憑直覺。”她總是那麼沉穩而自信,有着我們這個年齡層少有的成熟與理性。
“琪一,我父母離婚了。法院問我選擇誰做監護人。”我顯得出奇的冷靜。
“那你怎麼想,你父母又有什麼打算?”
“我?我無所謂,反正他們都不愛我,還說尊重我的選擇。其實,誰不想擺脫我這個包袱,去過他們各自的新生活。”我不滿地答道。
“阿蒙,你怎麼變得這麼冷漠,天下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你有曾替他們想過嗎?”琪一大聲地對我說。她不會像別的人一樣,在朋友面前討好賣乖,而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你的錯誤。
“琪一,有時候我覺得你的話很對,但這次你錯了。不是我冷漠,是他們太冷酷。有哪個孩子獨自過生日,有哪個孩子半夜發高燒而無父母陪在身邊,又有誰因偷了父親10元錢而遭一頓痛打?”我再也無法冷靜,極力爭辯道。
“阿蒙,難道在你心中,父母疼愛孩子就表現在滿足孩子的一切要求嗎?難道父母愛孩子也要遵循一定的規則?你知道嗎,”她放慢了語速,“愛,是沒有規則的。父母對孩子最特別最深沉的愛,需要我們花一輩子的時間去解讀。”
我愕然,沉默不語。
“阿蒙,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個小夥子答應用母親的心臟作為彩禮,送給他心儀的姑娘。他殺了母親,捧着依舊跳動的心臟連夜趕往姑娘家。跨進門檻時,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心臟掉在了地上。這時,心臟開口說話了:‘孩子,摔疼了嗎?’我想,要是換作父親,他也會這麼說的。”
我聽着聽着,往事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
10歲那年,父母說工作太忙,不能陪我過生日,我就去同學家玩到天黑才回家,到家才發現父母已等了我6小時;
一次,我半夜發高燒,父母均不在家,第二天醒來,發現床邊坐着哭紅了眼睛的母親;
有一回,我偷了父親10元錢打算去買一個洋娃娃,當即遭父親一頓痛打。第二天,發現枕邊放着我想買的娃娃。
……
我終於知道,父母始終愛着我,只是我一直刻意迴避着他們的愛,拒絕接受這份偉大的愛。其實,他們始終深愛着我,可……我一定傷透了他們的心。
“阿蒙,你在聽嗎?”
“琪一,我錯了。謝謝你。”
“我相信你心中已有一個正確的選擇。下回再聊,再見!”
放下電話,感覺自己一下子長大了,同時也明白,我該怎麼做了。
耳邊,回蕩着Jay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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