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丁香散了顏色,只是一襲凄涼,便隕了一個季節。候鳥排成一字型,別了天空的底色,沒有殤情,卻掉了一地落寞。我獃獃地坐在陽光寂寞的地方,面無表情。旁邊的小孩戲謔的言語天真得惹人歡笑,我沒有理會,固執地往前走,這一次我真的迷路了。
感冒已經一星期了,沙啞的聲音模糊不清,夜裡輾轉不能眠,索性睜開雙眼,將思緒放逐。我知道這是午夜,時鐘不必提醒我,只是總覺得眼角微涼微涼的,眼淚祭奠了什麼,淺笑了憂傷。忽然想起過十七歲生日那年的場景,歡笑彷彿在耳邊依舊,十七歲,是一個人的唯一,我把最美麗的十七歲當掉,換來的只是如今支離破碎的記憶,我有些不甘心,想再賭一次,手中已沒有籌碼,歲月譏笑我的無知,在一旁看我的笑話。我開始有了悔恨,不久又有了嘆息。現在我丟了我的青春,誰為我贖回,四周靜得可怕,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好孤獨……
我在高中的生活已過了一半,還記得剛到高中時的不羈嘴臉,想起令人發笑,一個稚氣未脫的小男孩,單純得好爛漫。我開始回憶高一的時候,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過一個人的生活,會在課本上塗鴉,在教室里不顧形象地大笑,還會在上課的時候打瞌睡,然後被同學戲弄,在廁所洗了一星期……這一切變得好熟悉,像剛剛發生在昨天一樣,但細想了一下,這就是我過的日子,時間如白駒過隙般流逝,我無力挽回,哀傷頓起,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讓人心寒。
初三的生活讓我髮指,很難理解每天大堆大堆的試卷是從哪來的,那時天真的我乾脆就幻想讓試卷絕種吧。如今重拿試捲起來曬,竟有一種成就感,好想回到那時的時候,至少沒有多餘的心思來獻給浮生里的過往。那時的同學們意氣風發,熱情但不失理智,紀念本子上豪言依舊,頗有一種唯我獨尊的傲氣,現在的我望塵莫及,是我的頹廢還是時間給我開的玩笑,我已經不在意了……
受不了自己的弔兒郎當,只好和自己絕交,打賭不再和對方說話,結果,書籍成為了我的閨蜜,但也許是自己放縱太多,脾氣早已收不回來。那些自己做過的孩子氣的事,忘不了,斷不了,註定跟我一輩子,我有些恐慌了,詛咒時光的賴皮,但還是只有空蕩蕩的空氣回應我。
記憶不再更新,是軟弱還是懶惰,有誰會在意。曾經的筆,記下的一切,被歲月漂白,那些不成熟的文字,是誰留下的紀念。我是一個傻傻的影迷,卻不知情地抱着過去的門票去看現在的熱場。放不下定格在記憶中的曾經,那些戲耍的所謂和無所謂,我不明白時間為什麼會拋棄我,讓我一個人迷路。我把手放在水龍頭流水的地方,洗掉我的無奈,但水清得那樣徹底,容不下我的一點脆弱,我有些失落了。
我未曾懂過自己,那慘白的微笑是我最無力的偽裝,假裝不在意,其實對時光很苛刻。但我正視自己的遍體鱗傷的時候,我選擇了逃避,逃啊逃,直到被現實俘虜,我沒有反抗。
對着鏡子每天對自己說加油,我才發現欠時間太多了,所以現在我只好將自己賣掉,去一個叫做成長的地方打工,直到把債還掉……
失眠的夜沒有意識了,天際開始破曉,我還睜着眼……
高二:黃海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