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偷偷潛出太子府邸后,我看到夜深處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緩緩走上前,拉着我躲避到無人的一旁,低聲道,小姐,你可還好?
瓷胥?你怎麼會來這裡?不要命了?
他的手抓着我的手,緊緊地,我感覺他的體溫滾熱。
瓷胥說,說主公讓我來找你的。主公已經回蓮溪山莊了,他派我接你回去。
我低着頭,靜靜思慮一會兒,淡淡地道,好,我跟你回去。
我聽到他笑了,很開心地笑了。
於是我又想起被我親手殺死的慶皒。
瓷胥,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過着不必躲避追殺的漂泊日子,而安定下來呢?
他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
我只顧自言自語,自嘲地笑道,看我,問你你怎麼會知道?
於是我就一直低聲地笑,直到笑出了眼淚。
他輕輕說,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我彷彿沒有聽到,只是在想着慶皒死去的那一刻錯愕的眼神,和眼角劃過的淚痕。
因為有瓷胥的幫助,所以我們回到蓮溪山莊所用的時間比我自己來時所用的時間短。我發覺瓷胥的內力並不在我之下,很好奇,問他,瓷胥,你的功力看來很強大,為什麼要留在蓮溪山莊給我阿爹做部下呢?
他微微笑着,目光望向遠方。我想此時,他的心裡也定有一番自己難言的苦楚,於是便不再追問下去。
回到蓮溪山莊山下,我感覺山莊上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說不上來,心中感覺不安。
我趕緊跑回阿爹的屋子裡,我要親眼確認阿爹安然無恙。
屋子裡的氣氛更加詭異。我沒有看到爹爹,只看到了兩張陌生的面孔。一個青衣的男子倒在地上,黑衣的男子站立,手中的劍鋒在流淌着鮮血。我緩緩走近,不經意一瞥,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青衣男子腰間掛着的,正是我親手做的平安符,送給阿爹的。
阿爹答應過我,一輩子不摘下來。那這個躺在地上流血的青衣男子……
我立時眼中充滿殺氣,抬起煦綺劍朝那個站立的黑衣男子揮去,劍鋒劃過他的咽喉的那一刻,我聽到他沒有說完的話,哈哈,我終於親手殺了攝政……
那一刻,我將近崩潰,拿劍的手頓時軟下來。煦綺劍鐺一聲掉在地上。
那是,……哥哥的聲音。
他轉過頭來望着我,雖然面容不是哥哥的面容,但他看我的眼神我認得。他輕輕抬起手,拂過耳際,撕下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下面,是我那幾日未見的哥哥的臉。
他輕語,小蓮……?
瓷胥緩緩走過青衣男子的身邊,撕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阿爹的臉容完好無損地展現在我們眼中。
我一下子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