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預料中的事,我們都是想飛的風箏,可是不同的是我仍然夾在毫無生機的過去和遙不可及的未來之間無力自拔,甚至險些喪失了任何奔向新生活的勇氣,而她比我勇敢。
這是一片遙遠城市彷彿被文明拋棄被世界遺忘的土地。紛擾的小鎮、可數的假日、貧瘠的精神世界、不斷重複的自己,可是這些都不是離開的理由,只因為櫻花,因為靜岡,因為那個寫靜岡與櫻花的男孩,因為他那不媚不傲不華麗不煽情不崇高不飄渺的文字。
身邊許多相熟的人在一天一天一個一個的離去,看不到執手相看淚眼的場面,看不到回別的手,大家都已經習慣這種頻繁和簡單的離別。畢竟這裡只是生命中一個小小的驛站,沒有人會停留太久的,在太多的時候我們扮演的只是別人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也註定是一個離開不會有挽留不會有太多留戀的地方。而我除了偶爾的失落之外也開始冷漠、麻木。可是,有一天我也會離去,我會不會也只是這樣安靜地走,渴望逃離,卻又害怕失去呢?
可是凌雪,這一回你叫我如何冷目別離?
你是一陣清風又如同一汪清泉,你帶給這個小鎮一縷曙光,一種信仰,一種唯美而沮喪的聲音。你的走不只是留給我們無盡的思念,你知不知道有很多東西在無聲的崩潰、破碎。包括夢想,包括信念……
枕邊放着凌雪最喜愛的那首關於靜岡的詩,每天晚上在夢中驚醒的時候總要讀上幾遍。靜岡是什麼地方/你形容得那麼神往/有點像天堂/誰說和我做伴/去地球上任何地方/牽手看月亮/靜岡……
可是聰明如你,又怎會不明白,那個寫靜岡的他在時間的曠野里在四季的輪迴中,或許早已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吧。離開了一天又一天的人,電話沒有響起來,諾言沒有許下來,又怎麼能夠回來,你又何必堅持一如當年?只是希望在放下一切的瞬間,年少的雙眸能夠在轉瞬即逝的剎那得回曾經的明澈和純真,讓年少時的光華重現。只要那麼一剎那也可以讓自己的心像灰燼下猩紅的炭火緩慢無聲的溫暖起來。
算命先生說我們太嚮往美好的東西,有時候對自己對別人都太苛求,所以會很累。我們是敏感的天秤,有時蠻橫霸道,有時優柔寡斷,細膩豐富,崇尚公平,卻無法原諒被人遺忘。我們從來都不是幸運的人,我們一直是最懂得自生自滅的兩個,我們只是想用絕對的努力去換取相對的公平。寒冷的冬天,我們用友誼溫暖着彼此,那些熟悉和感動的過往是難忘的。人的一生花謝花開,來來去去,失失得得,就在這算不清的情感帳中徘徊。
坐在熟悉的店裡喝着紅茶,音樂是那首《朋友別哭》,有些傷感。那些有凌雪的日子在我眼前分明地疊放開來。凌雪的話再一次耳邊響起來“你願意這樣過一生嗎?沒有大喜亦無大憂,平平淡淡地守着一份波瀾不驚的工作,成為人潮洶湧中的一份子。我難過的是你放棄自己放棄明天,忍住悲哀看看放棄的夢想被打碎。”一直以為幸福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是“小樓一夜聽春風,深巷明朝賣杏花”的恰談,遙遠而難得。在更多的時候,我放棄了努力。走出店的時候,冬日的陽光有些刺目。
寒冷的冬天已經到了,離櫻花綻放的日月不遠了吧。但願再相見的時候,也是在一個櫻花的地方,我們輕輕地問候對方,還好嗎?然後說好,然後相視而笑,我們從彼此眼中看自己像孩子一樣純真的笑容,當年的默契猶在。這些年的不平委屈、不快悲傷在瞬間化為灰燼。整個世界都在你我之外。年華的停頓,天地從此不再寂寞。凌雪,願我們都幸福。
BY——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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