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看着梧桐在那一片球場上畫下隨風晃動的斑駁,幾片葉子在他們風華正茂時便跳着舞旋轉而下.夕陽總是長着長長的手指,悄然間就把我纏綿摟住.我躺在風的溫泉里,一季節做背景,一次又一次地反覆咀嚼着,冷暖交織喜憂參半的長久得到和瞬間失去.直到淺紅的夕陽不辭而別地溜到天的那一邊,直到草莓味的空氣被遙遠處的海風揉散……
那些被稱之為背景的風景,本不該是為了渲染某種氣氛,襯托某種心情而活着的.是我點綴了風景,還是風景把我烘托,對此我不得而知.我像是游着游着就忘記了吐泡泡的小魚,碎裂了呼吸,也遺落了家的經緯.
記得兩年前的夏天,遇見一個笑的時候嘴角有梔子花盛開的女生,她習慣穿白的襯衫,彈棕的吉他.天空像是童話故事裡女巫的魔掌一樣,翻手為晝,覆手為夜。轉瞬即逝的流星劃過她同樣轉瞬即逝的年少,刻錄下的些許印記,被哪只手哪支筆輕輕譜寫成歌.於是她閃着星一般的眼眸,唱着——懵懂的歲月中,只收藏了簡單的想念。背後是似有若無的微風柔柔地捧起她細碎的發,在額前落寞地嬉戲。
着實喜愛這淺淺的,暖暖的調調。只用一把吉他,便可娓娓道來,和青春有關的,可以從第一天的餓凌晨講敘到第二天午夜,流着淚微笑的往事。倘若說王菲的歌是給穿梭過墓地劫後餘生者的寬慰,朴樹的歌是應孤獨之邀而紀實一種年少的輕狂和鉛華洗盡后的淡然。那麼許飛,便在用澄澈的眼神和細膩的弦,為年復一年流浪他鄉的孩子們,日復一日地郵寄着沉甸甸的,故鄉的召喚。
“你是內在的海洋,你是深邃的靈魂。在你明澈的眼眸中,人生絕不會照出陰沉的面目。成堆的雲霧,灼熱的,冰冷的,狂亂的日子,紛紛擾擾,無法安寧的日子,見了你都逃避了,惟有你常在。”這是羅曼羅蘭用筆為音樂而唱的讚歌。我彷彿看到音符與文字鬧哄哄地抱成一團。任何人在他們面前,無異於麥田裡傻傻站立着的無關緊要的稻草人。
有一尺寸叫距離。現實和理想,永遠都只是隔岸的泅渡者。你來我往,互換的也只是此岸和彼岸。那天在上遇到震,他把昵稱改成了“MVP狂妄”,還說,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故鄉……曾經不止一次想為震寫下點什麼,或是走過去對他說點什麼。可每每備好了稿紙,拿起了筆,卻像是突然間失聲一般。無從梳理洶湧而至的話語,所以只好讓每一滴思緒的雨水迴流到心底。他曾給我看過一本籃球雜誌上的一小段文字——就這樣把短暫且並不閃耀的青春,心甘情願地奉獻給你。我懂,這是他在籃球在夢想面前的誓言。而在那間壓抑的教室里,我忘記了多少次眼睜睜看着他被一條叫無奈的毒蛇纏住,卻又只能遠遠觀望他的無助似雪飛翔。世人原諒瓦格涅和張愛玲的疏狂,可是他們不會原諒我和震。
我已跌跌撞撞和時光相伴走過了十幾個三百六十五天,在某個轉角重逢了誰,又遺落了誰,終究還是自己做了自己的旅伴。曾經種種,宛如一朵沒有明確花期的百合,在青黃不接的季節里,轟轟烈烈地盛開,平平凡凡地生長,冷冷清清地凋謝。比曇花短暫,比青春漫長。風把流年一頁一頁吹起,我掐指細數生命里繁華與荒蕪多少次的相吸相斥。末了便是盛開上癮了的寂寞,繁殖出大片風裡的罌粟。
真的很羨慕那些可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古人。他們竟然能把和自己的心緒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條,絕緣一切世俗的塵埃,讓自己的內心不至於那麼糾結。我忙着成長,忙着遺忘,忙着一如既往地為心尋覓一個天堂。在輪迴里輾轉而過多少個春秋冬夏,卻似乎只在一個轉身間,才讀懂古人是以怎樣的風景為背景,在紙上刻下了“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的物事人非。
記憶的空船滿載着繁華駛向虛無。到底要秒針奔波畫下多少圓圈,我,抑或是我們,才會明白,到底是什麼,白了少年頭。許飛依然在唱——在某一天,回到從前,讓他們都出現。
原諒我穿衣服只鍾情於簡單的白,原諒我寫文字只放任感覺在流浪。畢竟沒有哪一個誰,能像科幻電影一樣,拔出一把閃着彩色光的劍,輕輕一下,就斬斷了之前之後所有的時光。也許一切原本都很單純。震說過,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故鄉。對於他,我再相信不過了。
韶年春衫應無恙 標籤:又是一年春作文 又是一年春好處作文 又是一年春來到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