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淺夕痕一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冷寒依頭仰着天,淚有流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一直靜默着,靜默着……
忽然,冷寒依一下跑到垃圾桶旁邊吐了起來,淺夕痕一驚,轉眼間冷寒依捂着嘴巴朝衛生間跑去。淺夕痕追了出去。在女廁所外,只能聽見冷寒依吐東西的聲音,翻江倒海。淺夕痕開始有些擔心,但是他卻無能為力。焦急油然而生,剛才的事全部都拋之腦後。
“喂,你怎麼樣?”淺夕痕大聲問道。“不用你管……呃……”冷寒依又開始大吐。
淺夕痕在門前徘徊許久,心被廁所里傳來的聲音給揪緊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還是如此恨她,現在……現在竟如此擔心她。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到了牆上,鮮紅的血液順勢流了下來。
是的,現在全校除了他們班,其他全都在書海中奮鬥,更別提會有女生出來了,他究竟該怎麼辦?兩個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快進去看看她怎麼樣了。”“進去幹嗎?她是你的誰?”此刻,淺夕痕感覺頭都要炸開了!
廁所里傳來“嘭”的一聲,淺夕痕沖了進去。
冷寒依就這樣倒在地上,面色蒼白,已經毫無剛才的盛氣凌人,似乎她是一隻受傷的小鳥,或許她還在海浪中掙扎,或許她正在一點點地被黑暗侵蝕。有能夠真正的了解她?外面看似堅強、驕傲、冷漠的冷寒依,原來是這般脆弱。或許正是因為她生命的脆弱,她才要表現地更堅強吧。
淺夕痕抱着冷寒依,心裡想。
到了保健室,發現門關着,敏校醫已經走了。
“呃……”冷寒依又吐了 ,吐到了淺夕痕的上衣上、地上,淺夕痕分明看到,她吐出的東西裡帶着血絲。
淺夕痕抱着她衝出了校門,沒有去理會校保安室的警告。風中參合着他急促的呼吸,他只想她好好地活下去。此刻的情景,讓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短髮女孩,如果他在的話,他也一定不會讓她死。
白色的牆壁,濃重的消毒水的氣息,冷寒依被這一切驚醒了。她恨白色,她反感白色,她更厭惡着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冷寒依努力地想坐起來,她掙扎了許久,依舊沒有一點效果,最終被一隻手按住了:“你先躺着吧,等下你的命就這樣被你給折騰完了。”聲音是這樣平靜,卻又是如此不容否定。
冷寒依順從地安靜了下來。等到她恢復了一些體力的時候,她問:“為什麼救我?”眉宇間,透露出了濃重的絕望和悲哀。“做好事也需要理由嗎?”淺夕痕問。他手裡正拿着一個削掉皮的蘋果。“要嗎?”冷寒依別過頭去。“你不要我自己吃。”
又沉默的了很久,冷寒依問:“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是說了,我知道你是誰。”
“你就那麼確定?”
“是。”
“看來我是小看你了。”
“怎麼,知道我的厲害了。還要拿我妹妹來威脅我嗎?”
“我沒有想過要拿她來威脅你。既然你知道我是誰,你應該更清楚才對。我是她的親姐姐,不是嗎?”冷寒依的語氣中充滿了悲涼,“不然她為什麼會和我一樣,有心臟病呢?”
“啪!”淺夕痕手中的蘋果落到了地上,淺夕痕慌忙地彎腰撿起蘋果。
“她過得還好嗎?在你們家沒有受委屈吧?聽說你很疼她。”冷寒依淺淺地笑了一下,“叫顰兒,是嗎?她很喜歡這個名字吧。”
“是,你怎麼知道?”淺夕痕被她突然的一問嚇了一跳。而且,她竟然對他妹妹的情況這麼了解,甚至,甚至還知道她的名字——顰兒,一般的外人都只知道她叫淺黛痕。林黛玉的黛,是顰兒最喜歡的一個角色,她說她看到了她姐姐的影子——冷寒依的影子。
“她最喜歡的就是林黛玉,因為她一直認為我身上有她的影子,顰兒是她給我的外號,儘管我曾強烈的反對——我不希望我想她一樣弱不禁風,最後悲慘地離開人世。但是她卻是那麼固執,堅持認為我就是她。不僅僅因為我的體質。”冷寒依平靜地說道,不過她的語氣很柔和,完全沒有陰森的感覺。
“她還好嗎?”冷寒依轉過頭來,問一臉詫異的淺夕痕。
“你究竟是誰?”淺夕痕加強了語調。
冷寒依臉上出現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微笑,說:“你不是知道我是誰了嗎?怎麼又問我這個?”
“你不是人。”淺夕痕說道。“哼?荒謬!我不是人還是神?”冷寒依冷笑一聲。“你會讀心術,你把我的一切都看透了。”淺夕痕死死地盯着冷寒依。
“不用這樣看我,我只關心顰兒,你的事,我毫無興趣,更別說看透。”冷寒依坐了起來,她已經積蓄了足夠的氣力。
“她最近和你一樣,常常發病,只不過要比你嚴重得多,你還能上學,她連床都不能下了。”淺夕痕的目光暗淡了許多,一瞬間,彷彿蒼老了。
……
“是嗎?她還能活多久。”冷寒依依舊很平靜。
“你……你不心疼?”
“冷家的女人,永遠活不過20歲,她只不過是比20年少活了2年而已,這樣更好,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對於你們來說,親人死去是一種折磨,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這是一種解脫。你們不法理解。顰兒應該很快樂吧,天天都有笑,是嗎?”
“是。”
“她還是這樣,為了別人,就算讓她受萬箭穿心之痛,為了你們,她也會笑着面對你們。你們看到她的笑臉的時候,不也是同樣地心痛嗎?”冷寒依反問道。
“既然你這麼了解她,你這麼愛她,那為什麼9年前還要將她拋棄?這也是因為你們愛她嗎?”淺夕痕也反問冷寒依。
“你不了解,當時的冷家已經不是從前的冷家了,媽媽走了,冷家就沒有溫暖了,她留下來,只會和我一樣,受人白眼,不會好過的。”冷寒依淡定地說道,她的平靜給人帶來了恐懼。
“難道你認為她在我家就會很好?”淺夕痕不解。
“她現在不是過得很好么?”冷寒依的目光平視着淺夕痕。
“你就這麼自信?”淺夕痕更疑惑了。
冷寒依淺淺一笑:“因為有你啊,怪陽。你會幫寒照顧好妹妹的,不是嗎?怪陽可從來都沒有讓寒失望過哦!”
淺夕痕似乎被雷擊了一下,整個人猛地一震,驚訝地看着冷寒依:“你……你……真……真的是……是……是你嗎?寒?你,你是寒?”
冷寒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笑道:“怎麼,性格稍微變了一點,就不認識了?你也變了很多啊,我都能認出來誒!怪陽開始讓寒失望了哦!”語氣是這般俏皮,是寒,是寒的語氣,當年的寒就是這樣!
看着面前笑容燦爛的冷寒依,淺夕痕的心有瞬間被溫暖的感覺,他想:為什麼冷寒依不多笑笑呢?她的笑容是這麼好看,這麼溫暖。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冷寒依吧,冷寒依就應該像顰兒一樣快樂,像9年前的寒一樣開朗。
“怎麼?嚇到了?”冷寒依似笑非笑的語氣打亂了淺夕痕的思緒。
“是,是有點。”淺夕痕有些尷尬。
“淺夕痕,幫幫我,幫我把淳于瀠引出來。”冷寒依又回到了以往的表情。
“嗯,好吧。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小時侯你們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小瀠到現在還經常在我面前念叨你的好。”淺夕痕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了,面前的冷寒依,像一個迷,她的一切都是那麼得神秘,那麼難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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