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淅淅瀝瀝的雨絲溫柔地敲打窗子。四周充斥着名為“家”的熟悉味道。我躺在舒適的大床上回想、回想昨日的這個時候,還在遠在蕭山的長樂基地的水泥操場上揮灑年少的汗水。
23號去軍訓。其實五年級也軍訓過,記憶中挺輕鬆的。到了基地還一路談笑風生啊、想想這幾天和同學玩玩鬧鬧脫離家長管束多好。
然後現在26號的我很是慶幸那一天我談笑風生了。因為以後的日子再也沒機會這麼做。
說實在的寢室環境不錯啊。除了空調要麼太熱要麼不夠冷;床硬地身體疼、稍一伸展就會碰到冰涼的防護欄;每天晚上要跟溜進來的蛐蛐兒鬥智斗勇、睡覺時要欺騙自己聽不見一唱一和的叫聲;最近還有一隻小壁虎進來找媽媽——以外——還真是挺舒服的。
不過說到底是軍訓不是住星級酒店也不能要求太高吧。所以那些浴室、洗漱台、洗手間,湊活湊活也算過得去。重點還是在訓練上。而偏偏就是這個“重點”,讓我們八班的同學叫苦連天。
之所以強調是“我們八班”,實在是因為我們的教官太與眾不同了。說他嚴厲吧,整個寢室的女生都在抱怨太累,可誰又不知道他其實是對我們好呢。軍訓的過程相信誰都不會忘記。那異樣順耳卻仍有些奇怪的“幺二一”彷彿仍回蕩在耳邊。
站軍姿是每天不可少的活動。聽起來挺容易不就是抬頭挺胸手貼褲縫嘛;時間也不長:也就十分鐘二十分鐘,哪個電腦前不能坐兩個小時動也不動?可真的開始就出現了問題。第一是腳越來越痛啊。不知道是我們太重了腳支持不住或是宅了兩個月不運動的緣故,那五個腳趾在小小的空間里是怎麼放也不舒服。疼的程度與站的時間成正比。實在受不了了腳稍微動動,教官幽幽走過來背後一站踢踢鞋跟,那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得化疼痛為力量繼續在陽光下變成人工降雨機。第二就是熱。女生的褲子有內襯,出了汗全粘腿上,再蒸一會估計融化了也不是沒有可能。水也不能喝,我像一條要乾死的魚。另外蚊子也在這裡用奇妙的方法養的特別毒,悠悠然趴腿上趕都不能趕。被晒黑了的皮膚上這腫一塊那腫一塊很有藝術感。
事實證明“報告”這平時只是遲到時懶懶散散喊一聲的兩個字在軍訓時有着莫大的作用。汗知道吧,訓練的時候那叫一個唰唰地流啊、蒸騰體內的水分毫不含糊,頭昂着也不好滴下去,除了流進衣服里只能留在臉上,黏糊糊地好不難受。想着擦啊。可要擦汗得喊報告。沒喊就慘了。被教官發現直接就是對着樹撕心裂肺地喊二十遍,整個操場聽不見再重來;嚴重點一個淡定的眼神甩過來:“俯卧撐五十個”,做好了趴着的地方一片汪洋繼而五分鐘內快速蒸發;碰上教官心情不好了全班跑步,繞操場兩圈,一圈三百米,一邊跑一邊很團結地集體在心中吐槽教官。可誰又敢反抗呢?我們的生殺大權全掌握在他手上。
缺點還有就是愛罵髒話。雖說這樣的不只是他一個,但聽着也是非常變扭。說的也不是太狠,卻粗魯之極。當然也可能是我們沒有認真訓練,天氣熱教官心裡一定也不爽、又被我們氣着不能怪他。可這畢竟也是個壞習慣,在文暉可是要犯校規的。文明點總是沒錯的。
其實仔細想想吧,教官也挺可愛的。
訓練的時候苦一點,但休息時也會讓我們好好休息。主席台那哨聲一響,心中不免增添一抹喜悅,喊“停”的聲音也不由得響了幾分。大家找陰涼的地方用最舒適的姿勢坐下,看着教官也鮮少懶散地雙手撐膝坐台階上,笑着讓大家講笑話。我們同學庫存也挺多的,在台上為了增添喜感還誇張地手腳揮舞。我們笑得倒在地上不知形象為何物。偶爾一些很冷的講完后全班寂靜兩秒,然後很配合地幽幽笑起來。教官會歪着頭看我們,眼裡是深深的無奈,但“忍住笑”這幾個字也明顯地寫在臉上。這時候的他完全不嚴厲,反而萬分親切。
萌點無處不在。他答應人會用“必須的”。偶爾出現可笑的病句。喜歡手臂搭在男生肩上身體前傾和我們說話。訓練太累看見很多人報告要擦汗就會心軟讓全班人活動一下。如果犯錯了一般會教訓男生做俯卧撐跑步、女生獨自站一會兒就好了。男生被罰訓練女生站軍姿時會偷偷和我們說累了就擦擦汗不要太明顯。在太陽底下繃著臉“罰站”、會讓男生女生面對面好好看對方,說什麼男生要感謝自己上學了就沒機會了搞得我們笑成一團……
我們的教官是公認的文暉九個班裡最嚴厲的一個。他沒別的教官這麼隨和。他會因為我們比不過別的班而生氣、他會在晚上因為我們動作慢而親自帶領全班跑1500米、他還會因為有人做不好動作而繼續訓練一遍又一遍。但是他是我們的教官。這幾天好長又好短。我們與教官彼此只是淺淺地認識了對方,連“了解”都算不上。
但是他是我們的教官。
在他的帶領下,最後一天的彙報大會上我們得到了不錯的成績。但這不重要啊對吧?只要我們珍惜這段回憶。
回校的時候一路打打鬧鬧,再不會有教官嚴肅地盯着你了。回到家一切又回到原來的生活節奏、又重新淡漠起來。那每天趕時間,不論做什麼都想着“快快快待會還有事要做呢”的日子彷彿從來沒有過。可那些日子,又悄悄着改變什麼,我們看不出來,卻知道,並且異樣分明。
這次軍訓和五年級那次完全不一樣。這次是真正的“軍訓”。我們體會到了什麼叫“苦”、什麼叫“累”。我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這個原本平淡的暑假,必定因為這次軍訓而精彩起來。
初一:moon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