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光河】
金色的童年的回憶,被我遺忘得淋漓破碎,僅有四天的光景最為清晰。那是小泊和楚楚進入我的生命和離開我的日子。
小泊。
它是一隻流浪貓,它剛進入我居住的小區時,大家都很不喜歡它。小泊是通體黑色的碧瞳貓,瞳孔閃爍着攝人的光芒,永不隨波逐流的高尚模樣好似流浪受傷的並不是它而是我們。小泊的右前爪有明顯的不適,原本可能纖長的尾巴斷去一截,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就像大地的湖泊一樣散亂在背部和腰部。
我是個從小就愛貓的人,兒童時代的性情完全被善良和單純包裹。我曾為了接近這隻被我命名為“小泊”的流浪貓而嘗試着以各種方式討好它。
但是我被它狠狠地鄙視過好幾次。
我也傻乎乎地對它微笑過好幾次。
直到有一天,小泊慵懶地喵喵叫了幾聲,我就很興奮地回應般模仿它的叫聲。小泊很有興趣地靠近我,繞着我轉了幾圈,最終選擇端坐在我面前,與我對視。
後來我成功了,將小泊帶回家,給它洗澡,給它最新鮮的熱牛奶,然後望着皮毛純黑的小泊舔食着本屬於我的明晨早餐笑得花枝亂顫。
關於小泊的美好回憶就像白色的蝴蝶從遠處翩躚而來,溫柔地把我圍在中間。它們用那樣柔軟的調子說著殘忍的話——
小泊它不見了,找不到它了。
小泊,小泊……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珍惜與你一同度過的日子:你伸着小爪子跟我搶食薯片的清新早晨;你懶散地卧在我身旁,我捧着《安徒生童話選》在夏日的午後躲進老梧桐樹的陰影;秋天的傍晚我在秘密基給你魚片;你輕輕趴在我的左肩,與我一起在冰冷的雪地里很有情調地賞雪……
小泊,你會不會想念我呢,那個自稱叫“染”的有些傻的女孩子?
總之親愛的,我很想你。請回來。
陳楚寒。
身為兢兢業業的骨灰級路痴,我又一次光榮地迷路於我從小生活的縣城。習慣性地蹲在柏油馬路邊,傻傻地抬頭望着灰藍的天空。思緒飄得很遠……
“嘿!你很面熟呀,叫什麼?”楚楚就那樣穿着粉色的棉布裙,扎着可愛的羊角辮搖頭晃腦地出現:“不要害羞嘛,不要望天了,感覺很孤獨吶!這樣吧,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啊?來,我們牽手吧,就不會孤獨哦!”
“你……叫什麼?”
“陳楚寒。陳舊的‘陳’,清楚的‘楚’,寒冷的‘寒’。叫我楚楚吧!”
“嗯……叫我‘染’就好。渲染的‘染’。”
“文縐縐的呢!染?我叫你小染吧!”
親愛的楚楚,你進入我的生命,你讓我不要淡忘你;你退出我的生命,你懇求我一定要把你遺忘掉。我到底該怎麼辦,特別是在看到你冰冷的屍身?
我痛恨酒後駕車,恨之入骨。
我的童年就像破碎的瓊花瓣,飄入冰冷的湖水不見其蹤跡。
【琉璃光芒】
我是個初中生。我是染。
很少吃飯,很少睡覺,很少歡笑,很少奔跑,很少放棄。
我是個青少年。我還小。
很多作業,很多書籍,很多背誦,很多難過,很多猶豫。
我喜歡文學,我熱愛繪畫,我鍾情音樂。老師告訴我,背誦課文才是正道,文學小說什麼的應該放棄,我很憋屈;親戚告訴我,多練習數學才是好孩子,畫畫兒什麼都都應該為學習讓道,我很難過;父母告訴我,學習最緊張的時候就不要再彈什麼不入流的古典吉他了,多聽聽英語教輔才是真正該做的事,我很落寞。
也許我應該悠然地在書本堆積而成的堡壘中自娛自樂,兩耳不聞窗外事,十年寒窗苦讀只為考漂亮的分值。但我做不到,外面的世界對我有太多誘惑,我很想很想沉浸在我希望擁有的世界,以瀟洒的姿態度過人類短暫的近百光陰,足矣。
我堅持,只要相信並為之付諸努力,我一定可以如願以償。但在一次次幾近毀滅的打擊和現實與夢想的碰撞中,我掙扎着,我痛苦着。
對於未來美麗的願望,我又一次狠狠地動搖。
真的可以嗎?
我只是個孩子,我還沒有經歷太多東西就要承受太多,我很累啊。在燈火零星的冰冷午夜失眠,顧不得寒冷,坐在床邊望着冷清的月亮,就會很難過。
長大了,就可以自由去飛了。
還有三個月,最後的三個月。狠狠去打敗現實的殘酷,堅決維護我渺茫的願望,然後帶着勝利的歡愉離開吧。
過了這三個月,請讓我離開。
【琉璃光年】
未來的憧憬,我還會繼續。就像個固執的孩子。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我在光年之中艱難跋涉。
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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