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嫦娟。
——題記
夕陽西下,幾抹橙黃的餘暉灑在院前的龍眼樹。四月的晚風輕撫大地,老人閉着眼睛,任晚風將她的銀絲吹散。她稍往後靠,身下的木藤椅便一前一後的搖動着,將老人送入夢鄉……
炎炎夏日,街上的男孩子們都光着膀子奔跑。而我,雖非男兒身,卻索性也學樣撩起衣服,欲脫。奶奶馬上拍了一下我的手,輕罵道:“女孩子不能這樣!”隨即,我便被奶奶那雙長了些許皺紋,還有幾點老人斑的手抱上那飄着竹木香氣的木藤椅。我靠在奶奶胸前,把臉貼到她的頸部,涼涼的,好舒服。奶奶用了些力蹬了一下,木藤椅就有規律地搖動起來。於是她便開口唱起那粵劇腔,其中夾雜着木藤椅搖動的聲音:“嘎吱,嘎吱,嘎吱……”
秋高氣爽,我將書包置於木藤椅旁。拿起今日幼兒園發下的書,趴在奶奶膝邊,嚷嚷奶奶教我識字。奶奶慢慢睜開眼睛,從木藤椅起來,見我急於求知而漲紅了臉便慈祥一笑。她的笑顏讓皺紋堆起了一座“山脈”,即使“山脈”中沒有細長的溪流,卻滋潤了我的心。她一字一字地教,我一聲一聲地讀,木藤椅在旁靜靜聆聽。
十冬臘月,木藤椅累積了幾處磨損。“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奶奶坐在木藤椅目送我同父母進城。
春暖花開,我從城裡回來了。木藤椅被棄置雜貨店,它已布滿灰塵,曾經的竹木香氣也淡去了,有些木條已被蛀蟲蛀了幾個洞。它安靜的佇立在那裡,無論歲月無情的侵蝕。我用抹布拭去積累已久的灰塵,每擦一下,木藤椅的輪廓越明顯,奶奶的愛似乎越清晰,深深地烙入我的心底。
我知道,木藤椅上的故事被遺留在那時光里,可關於木藤椅上的種種愛卻常駐世上,正如木藤椅累積的磨損痕迹。
老人做了一場許長的夢,她夢見那留在時光里的木藤椅,她夢見曾經與小孫女在木藤椅上的快樂時光。然後她揚起嘴角,面容安詳。幾片枯葉垂涎落地,從容,不着痕迹。她在那場夢裡,再沒醒來。初三:陳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