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幽微的嘆息,自江邊的長廊里傳出來,沉澱着濕漉漉的心事。一壺濁酒仍然擺放在那個簡易的亭中。
亭外的花已經泛黃。凋謝,凋謝,不斷凋謝;空中的大雁已經遊走,南飛,南飛,再向南飛。也許誰也不會想到,轉眼間,你就要這樣豪放地離去了,再不回來,正如你的詩那樣“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幾片花瓣靜靜地飄落,在經過安閑的一生后,無聲無息地遠離這個灰暗的世界,這,正如你。
也許是因為你“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的狂放吧,人人都說你清高,都說你閑逸,其實,你何嘗不想為國效力,“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這樣的氣魄,也許世間也僅你有了。只是,可惜……
明月當空。四周一片幽暗,一片寂靜。亭外的花似乎睡著了,只剩下亭中的你我。我對你說,我想去流浪,離開那迂迴的長廊,去擁抱天空的明朗,拋棄一切身後的牽挂。你卻對我說,瞧那亭外的花,雖開在這無人欣賞之處,卻依然展現出自己的美麗。人,就如這花兒,為何不將自己的一生展示給這個世界?縱然無人欣賞又有何妨?
一直以為你恨這個世界,恨這個世界報國無門,恨這個世界天昏地暗。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錯了。原來,你早已寬容了這個原本並不容你的世界。
你乘着酒興,站在這捉月台上,以詩人的天真和狂放,把發光的生命交給了浩渺的長江。你完成了生命中最後的寬容,化成了朗朗的明月,滾滾的波濤,永遠在這個世界照耀着,奔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