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十二歲有個約
對不起,我失約了。
2012年某月某日,天氣:晴。
“咔嚓”隨着相機發出的短嘆,宣告我們這群頑童順利小學畢業並即將踏入中學的門檻。
天氣很好,好得大地都被太陽無限度地籠罩。樹葉蜷縮成團向彎腰歇息的樹訴告陽光的無理;塵土在大地上緩緩挪動並祈求陽光別來煩它;柏油馬路累出了一身汗……我們這些所謂的“祖國的花朵”卻絲毫不懼狠毒的陽光,正在討論明天上哪兒溜達去。
我和十二歲坐在蔭涼處,看着這些共同學習?玩耍?成長六年的人們,微微嘆息。十二歲拍了拍我的肩,說:“嘆啥氣呢?好不容易‘熬’過了六年,怎麼不開心呢?”我沒有理他,繼續看着人們。十二歲看了看我,笑道:“擔心看不到他們了嗎?”我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理他……我感到有人拍我背,轉過去,死黨的臉出現在我眼前:“給你。”死黨將照片遞到我手裡,“你小子可別忘了我們,要是你回來時不給我們打個電話,小心我揍你!”說著,一邊假模假樣地揮舞着拳頭。我看了看照片__我們的畢業照,回答:“怎麼會呢。”於是兩人一起大笑。
坐在去長沙的車,我鄭重的將畢業照放在留言冊中,沉思……“前方就是長沙了。”十二歲將我從思考中拽出來。我看着愈來愈近的幢幢高樓,感慨:“那是屬於我青春的地方!”十二歲笑了笑,無語。半晌,他淡淡地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當然,我答應過你一起回家,回故鄉去找他們玩的。”我笑着答道。“這就好,這就好……”十二歲不再說話,只是一直看着車尾那些逐漸遠去的__某些東西。
……
2013年某月某日,天氣:雨夾雪轉大雪。
“哐當。”一本黃色的冊子從書櫃頂上掉到我的桌子上,頓時淹沒在灰塵形成的海洋中。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那與窗外純潔的白極不和諧的灰,聽着那與我房間絕對的靜極不和諧的鬧,沒好氣的對桌子那邊吼道:“十五歲,你又調皮了!”
十五歲不理會我,仔細拂去那本冊子殘留的歲月痕迹,打開並從中取出了什麼,遞給我,淡淡地說:“自己瞧瞧吧。”我從床上翻下來,接過,定睛一看,愣了愣,就地坐下,看着這張__照片。我用手指輕輕滑過一張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抬頭望着窗外雨與雪的決鬥,過了很久“幾年了?”十五歲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依然淡淡地說:“三年了,他都離開三年了。”我們倆都沉默着,沉默着,一直沉默着……
十五歲從口袋中摸出一封信,頭也不動地說:“他給你的。”我雙手捧過,顫抖着拆開信封,看見一行行熟悉又不熟悉的字跡:
親愛的夥伴,
你好:
我不知道這封信會什麼時候傳到你手裡,但無論何時都沒關係了,因為我再也收不到你給我的回信了。但是,你不用悲傷,我只是換了一個身份,到了另一個地方而已。夥伴,我真的對不起你,因為我失約了。我希望你原諒我,原諒我的錯誤。我也希望你好好對待現在陪你的“歲”,畢竟他早晚也會離開的……希望你過得還好。
你的朋友:十二歲
2012年12月31日
我小心的將信收好,連同留言冊和照片。完畢,我對十五歲說:“我下樓去透透氣”。“隨你”。十五歲若無其事地回答,但淚早已滴下,“別忘了帶傘”。“嗯”我答道,空着手下去了。
雨與雪的決鬥已經結束,雨戰敗了,狼狽地收拾家當,溜了回去。我站在一樓“欣賞”着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堆積。我走到外面的廣場上,轉着圈。雪不斷被我踩實,結成了一大層雪塊,但我總覺得心空空的,好像缺了什麼。一隻小貓在一樓擋雪處望着我轉圈,也學着我不斷轉、轉、轉----當然,它在追它的尾巴。我停下步伐,它也停了下來。我們就這樣對視着,對視着,然後貓笑了,我哭了。
一個個碩大的雪球沒有目的地飛向四周,打折了樹枝,打碎了樹葉,打跑了貓……我跪在積雪上,再也阻止不了淚的洶湧。“失約了,失約了……哪是你失約了,是我……我失約了。”淚帶着體溫滴落在被我踩得不成樣的雪上,馬上失去了生命,失去了__青春。
很久很久,我發覺到雪停了,抬頭,一把白傘遮住了視線,遮住了天空的憂傷,但遮不住我的絕望。十五歲瞟了我一眼,像在自言自語:“追不回過去,卻還要抹殺未來嗎?”他頓了頓“約定這種東西,怎逃得過歲月的無情。”雪下得更大了,彷彿贊同十五歲的話。
……
逝去的約定,逝去的青春。當回憶過去時,逝去的不僅是時間,還有感情___後記。
湖南廣益中學1011蔡溯遠
2013年3月
初三:蔡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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