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桐木堆砌成的木屋樸實又不失雅質,矮窄的門半開,門正上方貼了一張已經褪色的橫幅,具體上面題過些什麼字早就被風雨洗得乾淨,雕刻有木花的窗沿上放着一盞暗沉沉的油燈,很明顯的感覺得出這盞油燈並沒有太大的用途,向著木屋踱步走去,歸屬感愈加濃郁。
這是我無數次夢境中那素未謀面的祖祖的木屋,母親說祖祖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祖祖在彌留之際也不忘對家人的祝福和安慰,後來父親跪在祖祖靈位前道長翻牌時,道長每次翻都只需一次就過,說明我父母是孝順的,母親是出了名的溫婉嫻淑,父親也無壞心眼,可能就因為這種種原因,祖祖的木屋成了我遠離家后一個可以尋得慰籍的地方,木屋的門被推開,發出嘰嘰的木頭摩擦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裡顯得特別親切,黢黑的屋子裡被忽明忽暗的油燈照着,屋子右邊的角落裡祖祖還是坐在那張不太寬的軟榻上摸那兩顆水藍色的珠子,神色還是那樣的虔誠卻又顯得那樣慈愛,心突然覺得輕快起來,不自覺的把掛下的臉牽了起來,並沒有那麼多的不痛快了,輕輕踱步到祖祖的軟榻邊照慣的躺下,卷着雙腿,雙手枕在腦袋下面,眼睛出神的看着祖祖的臉,沒有太多表情,只是覺得這樣就很舒適了,這樣的夢裡我從來沒有睡着過,但卻有夢,夢裡祖祖會摸着我的腦袋,默默的無言,戚戚然,再堅強的人也不可能無懈可擊,每在這個時候難免又把牽起的臉掛下來,滿臉凄慘樣,恍如晴天快突然飄雨,難測陰晴,思潮湧動,才發現哪來的那麼沉重,庸人自擾,可能是看見身邊同齡人不穩定的情緒,總覺得不跟着他們走就落後,所以少不了一翻哀傷,像我這樣不黯世事的人怎麼可能了解生活的悲哀,父親常說沒有摔倒的人不會長大,其實我想說沒有摔斷腿腳的人不會長大,太輕的摔傷並沒有那麼多教訓,對於像我這樣的人而言再適合不過了,思及一次次失落和敗北,不是沒有難過,不過覺得一切都是不曾放在心裡,也就這樣過了。
我該怎麼做?到底想要怎麼做?我常常這樣問祖祖,祖祖從來沒有回答過,我也知道這是緣木求魚,可還是期待可以尋到結果,自嘲的笑了笑,這樣的答案又怎麼可能要別人給,看着祖祖眼裡的慈愛和溫暖,我知道這樣的答案只有自己知道。
將腦袋輕輕枕在祖祖腿上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一夜的寧靜,明早醒來,依舊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