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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木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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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好像不太冷,昨晚似乎還聽見了春雷聲。清早起來一看,天空還是有些陰霾,有點乾冷的,心裡多少有些不爽。正好手頭的工作也放下了,閑着無事,便和女兒商量回了趟老家。其實老家也不遠,距離工作的縣城也就不到半小時鐘的車程,平時因為學習和工作的原因,總是個把月回去次把,其實,真正的原因還在在於自己的懶惰,甚至把這一劣性傳染給了孩子。

  從湘北公路下車,再走一段下坡就是現在的老家,老遠看見灶屋房頂有煙霧飄動着,女兒說爺爺一定在家。確實,沒有進門,就聽見父親的咳嗽聲,灶屋內的火光也很明亮了。父親趕緊搬來兩把椅子放在火炕邊,先用抹布擦乾淨,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事先也不打個電話,你看,你看。”說是火炕,其實就是在地面放幾塊磚頭,再把樹兜木柴放在磚頭上。灶屋的地面沒有打上水泥,放磚頭純粹是為了透風,父親說過,木柴直接放在地面也是可以的,不過就是燃燒不好,煙大。噼里啪啦的燃燒把周身都烤的暖烘烘的,整個灶屋也溫暖而亮堂。

  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從湘西下來后,先是住在嘉山下的孟姜垸,上的大堤就是澧水,對面是嘉山,後來澧水打了個趔趄,把孟姜垸衝垮了,我們只好舉家搬遷到澧縣洪湖區的永豐鄉。爺爺奶奶的勤勞也改變不了當時貧窮的狀況,各家都是如此。嚴冬來臨的時候,茅草屋的一角結的冰凌也是老黃色的,牆壁連土磚都不是,是一些竹子蘆葦桿用稻草捆綁着,再用泥巴糊上去的,睡房和堂屋僅僅用蘆席隔開,北風一刮,四處都透風。然而無論冬天怎麼寒冷,爺爺總是有辦法,晚稻收割以後總會把“牆”再泥一遍,再會厚着臉皮到大隊討幾張報紙回家糊在漏風的地方,然後在堂屋中間架起木柴火,整個屋子就溫暖了。奶奶說過,湖區只有稻草和棉花梗,不經燒,木柴是爺爺從山裡的親戚家分幾次挑來的,還沒有過年,屋檐下的乾柴已經碼的整整齊齊了,每當堂屋的木柴火旺起來的時候,鄰居們總愛在我家坐到深夜,和爺爺拉拉家常,偶爾,還有肥肉下白菜加上自己做的糧食酒,不過第一塊肥肉爺爺總是會夾到我的嘴裡,這也讓和我同齡的人非常羨慕。

  後來由於父親工作的調動,我們舉家搬遷到山區(相對湖區而言,其實也是丘陵地區)。茅草屋換成了瓦屋,然後是紅色的大機瓦屋,牆也由土磚變成了紅磚,過年再也不為房頂或者牆壁透風發愁了,烤火的木柴多的是,只要人勤快,滿山的枯樹和枯死的松枝,不用稻草或者紙張引火,用火柴就可以直接點燃。有勞力的,去地頭或者屋后挖個大樹兜,過年的烤火就沒有問題了。從臘月二十以後,灶屋的木柴火就連續燒起來了,灶屋正中間放一個大樹兜,樹兜的一頭架上幾塊乾柴,澆上點柴油或者固體燃料,木柴就會燃得很旺,不一會,周身就溫暖了。奶奶或者母親總會從罈子裡面撈出幾個糍粑,再從籮筐挑出個頭不大不小的紅薯,把它們放在離火炕很近的一根木棒上面,不一會,糍粑的兩面便向外凸起,要是不趕緊拿開,糍粑就會像氣球一般先炸開,再癟下去。這個時候的糍粑是最香的,喜歡甜食的,把紅糖或白糖抹在上面,喜歡酸辣的,把泡蘿蔔和鹹菜夾在糍粑中間,那味道簡直勝過街上賣的包子。糍粑吃完不一會,紅薯也就熟了,看着紅薯外焦里嫩,你會忍不住把它一口吞下去的,可別急,果真那樣你會燙喉嚨,要小心把皮剝開,再小口地吃下金黃色的烤紅薯,一口紅薯加一口鹹菜,再抿上一口糧食酒,味道比進飯館或者街上賣的烤爐裡面的紅薯要好的遠。而木柴火上面熏烤的臘肉臘魚的油脂也不斷往下滴,在火上燃燒起來,發出滋滋聲,香味也隨之瀰漫全屋。

  前幾年,至親的人一個接一個離世,家裡的氣氛也沉悶起來。父親不再多說話,煙也很少抽了,有時候就一個人喝悶酒。母親又要到小鎮上照顧孫女,父親就長期一個人呆在老家了,可田裡地里的事情他一樣也沒有落下,門前的池塘仍然承包着。僅憑父親一個月2000多的退休工資,他們過個日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我多次向父親提起搬到小鎮或者縣城來,父親總是搖頭,不止一次對我說:“在農村工作了一輩子,我還是習慣家裡的生活。你看,我有電視看,有茶喝,有小牌玩,神仙的日子。”我真正的知道,父親不是不想進城享福,他是知道我的擔子重,想方設法給我分擔著責任,他自己是很節儉的,要不是我和母親給他買點衣服的話,他自己是決計捨不得的。他身上的棉襖和羊毛衫都是撿我穿剩下的,但是對後輩卻很大方,自父親侍弄田地以來,米、油、過年過節的魚都是父親送來的。我望望父親的白髮,開始想象父親會不會像這堆木柴火有燃盡的那一天呢?果真那樣的話,我現在更應該怎麼去做呢?女兒很懂事,望着木柴火,又望着爺爺不再說話,只是悄悄把大半包巧克力放在了椅子上。

  和女兒離開老家的時候,灶屋的柴火仍然旺旺的,父親沒有送我們出門,外面颳起了北風,但我們絲毫不覺得寒冷。等到我們鑽進汽車,才發現後座上早已放上了兩塊臘肉,幾條臘魚,還有塑料壺裝好的一壺菜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