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瘋丫頭,常常和男孩子混在一起,下河摸魚,上山摘杏特別貪玩,性格也很開朗。後來,家裡的孩子多了,生活陷入了窘境,小孩子內心裡那份幼稚的虛榮心改變了我。在同學面前我總覺得自己與他們有很大的距離,那個距離就是貧與富的差距,那個距離就是農民和工人的區別。記得三年級的時候,同學們曾為我搞過一次募捐為的是給我買學習用具,當我從班長手裡接過那些零零碎碎的錢時,我哭了。同學們以為我是被感動的,其實不是,是我的小小自尊心受到了傷害,總覺得那是一種羞辱。儘管心裡瞬間也曾有些許溫暖但它只存在了曇花一現的剎那。
那時,我多想快點長大,可以掙好多的錢,賣自己喜歡的文具,衣服,可以不用從垃圾箱里撿別人丟掉的鉛筆橡皮和沒用完的本,過六一的時候可以賣冰棍,買很多小食品,春遊的時候也可以買很多自己想吃的零食,再也不用遠遠的躲開同學和老師。六年的小學生活在我的自卑中慢慢的劃過,那六年裡貧富的差距將我變成另外一個人,不愛說話,經常一個人發獃,有時也會沒來由的生悶氣,或者偷偷的哭一場。而這一切卻沒有被粗心地父母發現,如果當時能夠有人為我拔去心頭那根刺,還原從前的我,我現在會有什麼不同呢,但一定是個開朗的人,段不會像今日一樣沉悶,無欲無求的生活着。後來上中學了,我轉到了農民孩子本該去的學校,因為那裡的孩子都和我一樣,父母都是農民,就算有差距也不會那麼顯眼那麼大。可是我想錯了,在他們面前我依舊貧窮。
虛榮真的會害了一個人,影響的不只是生活,更多的是人生。因為家裡太破舊,我從沒主動邀請同學去我家裡玩,即使有同學來找我,我也會躲開不見。媽媽問我為什麼,我卻從未回答過,依舊用我的方式處理着自己的生活,為此也失去了很多。看人家的女孩子都有一兩個摯友閨蜜,我沒有,形單影隻活在自己的國度里。我何嘗不想痛快淋漓的生活,像她們一樣,可我就是走不出自己編織的虛榮與心魔。很多次媽媽問我的時候,我都差點沒說出那些壓在心裡太久的話,可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我沒有權利去指責去不滿。其實,我不想同學看見我們家的窗戶沒有玻璃是用塑料釘上去的,風一刮發出砰砰地聲音。我不想同學看見我們家的母豬冬天在屋裡產子,滿屋的臭味,我不想每天手上粘着難聞的豬食味道去上學,怕同學聞到整天把收縮到衣袖裡。我不想每天都穿一件衣服出現在同學面前,我不想,我有太多的不想。。。。可我更不想傷害母親,所以我不能說。
一個人的改變就是這樣簡單,可要想找回兒時的最初模樣,太難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蜷縮在自己的軀殼裡,拒絕排斥成了保護自尊的最好方式。我曾渴望長大後會改變,也能笑着奔跑,也能呼朋喚友,也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可是這麼年我已經愛上了一個人的寂寞,自我封閉的太久了,已經不會與人相處,更不知道該怎麼迎來送往的左右逢源。
是我拋棄生活,還是生活拋棄了我。或者說是我太過自卑,太過怯弱,以至於脫離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