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與虛榮

　　去年國慶節期間，應重慶一位朋友之約到重慶度假。雖說只玩了幾天時間，但對這位朋友做人十分低調的情況卻感觸頗深。這位朋友開了一家小公司，做的是食品生意，雖說是小公司，積累的資產卻高達數千萬。按照一般的習慣來說，這位朋友應該是開寶馬，住別墅了，可我看到的情況卻讓我感到異樣而迷惑。

　　我到站下車，這位朋友在出站口接上我，挽着手走到他車跟前，一看竟是一輛最普通不過的白色小麵包車。

　　坐上車之後，我感覺這不是他的車，就問他：“老弟！你的車呢？”他回答：“哥哥！這就是我的車啊！”我聽后還以為他是給我開玩笑，他也看出來我的疑惑，就給我解釋說：“哥哥別誤會，我可不是騙你。我就是開着這樣一部小麵包車做生意啊！”我問他：“你這麼大一個老闆，怎麼這樣不講究？”他回答：“我不但就開個小麵包車，我還親自下去送貨呢！開個麵包車送貨方便啊！”這時和他一起接我的他的其他朋友也向我解釋道：“呵呵！他就是這樣低調的人，我們朋友圈子裡都知道的，從不招搖，到現在還親自干體力活呢！”

　　到了預定的飯店，好幾個人都在等着，一位文質彬彬的老人站起來和我握手，自我介紹是這位朋友的父親，還介紹其他人也都是自家的親屬。我問朋友，阿姨（朋友的母親）怎麼沒過來。朋友告訴我，他母親因為給姐姐看孩子，不小心摔了一下，在家休息呢！我對朋友的母親表示關切和慰問，但也對朋友家人的低調錶示驚訝！因為朋友這個家庭的物質條件完全可以請得起保姆來看孩子或照顧老人，可是老人還是這樣的辛勞。談話中間，才知道朋友的父親是位退休的中學校長，在重慶市很出名，教過的學生很多都成了社會的棟樑之才，但老人家卻是非常的樸素，和普通的老年知識分子沒有什麼兩樣。我想，這位朋友的低調，應該和父親的教育有莫大的關係吧！

　　在我看來，當今社會，願意低調的人簡直太少了，而喜歡張揚、自我炫耀的人則是大有人在。如果是有資本，有實力，作適度的自我張揚和炫耀也就罷了，還屬於正常的也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但如果是在沒有資本，沒有實力的情況下，還想過分的張揚和炫耀，那就是十分無聊的虛榮了。

　　愛慕虛榮，是現代人的通病，和社會的風氣也有說不清的關係。沒房子鼓勵貸款買房子的，沒車子鼓勵貸款買車子的，借錢超前消費的，都是促成這種社會風氣的具有煽動性的力量。更可惡的是有些人為此而誤入歧途，走向犯罪的道路。

　　虛榮兩個字加起來解釋，就是利用虛假的情況來得到榮光，使別人羨慕，來滿足自己的面子或所謂的尊嚴的需要。虛榮的結果有三種，第一是把別人矇騙過去；第二是自欺欺人；第三十遭到別人的嘲笑。虛榮這個詞語雖不屬於十分嚴重的貶義詞，但也不是值得稱讚的褒義詞。

　　年前我回老家參加了兩次婚禮，發現老家人辦婚事十分鋪張，動輒就是十幾輛或幾十輛小車迎娶接送，甚至還都用上了寶馬等高級轎車。迎親的人和送親的人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個人（有的還不過二十個人），十幾輛車（大約最少十八輛）或二十多輛車，就是每輛車上可以分配一個人。可主要的幾輛車上有新郎、新娘、伴娘等不可分開的幾個人，所以還不能每輛車上都分配一個人，這樣就有的乾脆是空車跟着跑趟。不過看起來迎親車隊猶如長龍行進一般也的確是浩浩蕩蕩，風光無限。

　　利用車隊迎親，是數年前就已經開始了的，只是以前的車隊還沒有這樣的壯觀。因為人們都有互相攀比的心理，所以現在辦婚事是越來越排場和豪華，車隊是越來越長，車輛的檔次也是越來越高。

　　在我參加的兩個婚禮中，其中一個是朋友的兒子的婚禮。那天當然也是很長的車隊迎娶，帶頭的是輛寶馬轎車。典禮儀式結束之後，就在寬敞的農村樓房裡擺起了婚宴。因為天氣冷，主人都安排有電暖扇用來取暖。菜肴一道道的陸續端上，不次於大飯店的標準。客人們正喜氣洋洋的喝酒時，突然停電了，經查詢是電暖扇太多，線路承受不了，保險燒了。到了新郎來給客人倒酒時，卻發現是一色的正宗的茅台酒。雖說我不抽煙，但也發現桌子上擺放的幾盒香煙，其中有一盒是“中華牌”的，而且肯定是每桌上都一樣。據說那天宴席一共是三十多桌。

　　這就是我親眼所見的豪華和排場。然而我的這位朋友卻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離開宴席，和其他幾位朋友說起這場宴席的奢華，大家卻都是興高采烈，好像擺出這樣的宴席是理所當然的，只有這樣才能讓人滿意。

　　我心裡卻總是感覺極不協調，但又不能說出我的想法。要以朋友的經濟收入和這樣的消費水平相比較，結果應該是非常清楚的，我想我的這位朋友也十分明白。但婚禮過後，會有很多人稱讚他辦事的大方和排場，他的虛榮心會在人們的讚歎聲中得到極度的滿足而倍感得意和自豪！

　　2012年1月26日

　　農曆2012年正月初四晚